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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隔间的墙上,心脏重重地跳着。
夏云梨深吸一口气,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一片漆黑。
若不是适才经历风暴,她会以为一切只是臆想。从上次莫名其妙的聚会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脱轨。
顾约淮总是居高临下的,骄傲得不可一世。
他绝对不会。
也不允许自己露出所谓脆弱的一面。
是故意折腾自己吗?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夏云梨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
玩笑而已。顾约淮明显醉了。何必这么在意。
夏云梨待了一会,她有些焦躁。
该出去了。总不能在这一直躲到结束。
低下头,她盯着脚尖,却一步也不肯动。
倒是动啊。
挣扎几秒,夏云梨终于出了隔间。
走到外面的洗手台。她定定地盯着镜子里的女人,唇色苍白。
你究竟在怕些什么?
夏云梨敛眉,洗手,然后用纸巾拭净手上的水珠。
身上某件东西震了震。她看向镜子,发现慌乱之中,竟然将包也一并带走了。
从包里掏出手机,她匆忙接通了电话。
“喂?”
“是我。”
眉头一跳,夏云梨迟疑地唤了声:“……妈。”
“你还记得叫我妈啊?我不打给你,你是真当我死了吗?”
“……”
夏云梨不吭声。
自从上次争吵又被删除后,她没有主动联系过李清茉。
她的忍耐在常年的拉扯中,终于告罄。
“我这次打给你,是有件事和你说。”李清茉的语气生硬,“你后天有空吗?”
“什么事?”
“我这次去美国,遇到了陈太太,她有个儿子,今年二十八。他们家是国内最大的美妆品牌……”
夏云梨的脸色冷了下来,“让我后天相亲?”
没等李清茉出声,她挂断了电话,直接关了机。
“……”
胸口闷得像喘不过气来,她瞥了眼镜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希望你努努力,做一个随心所欲的人。
夏云梨将纸巾扔进旁边的篓子,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
下一个瞬间。
昏沉的黑影铺天盖地。
夏云梨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腰霎时抵在了墙上。
脑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下一秒,手已经被来人反扣在墙边。
男人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席卷而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她脑子一片空白,呼吸急促。
脑海下意识闪过种种女性被害的新闻片段。这个酒店高档,来的人本就不多。
再加上已至深夜,厕所附近更是无人。
心口蓦地升腾起一股绝望感,几乎窒住呼吸。
她用力地挣扎起来,正准备喊时,男人低哑的声音落在空气中。
“是我。”
恍然之间停住了动作,她犹疑地问:“……顾约淮?”
男人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夏云梨的心口稍松。缓慢地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光线微黯,像是折入深渊的萤火。
他睁着朦胧的眼,眼梢愈发地红艳,看过来却是一派醉态天真。
眸似是染了光。
又或者。
那点萤火,本就来自于他的双眸。
他看上去好像不太对劲。
沉默须臾。
她下意识地问:“你怎么了?”
顾约淮微抬羽睫,口齿含糊,“笨蛋,你刚躲什么?”
他看上去,像有些醉了。
他们的距离非常近。
呼吸吞吐之间,夏云梨只能闻到顾约淮身上清浅的酒气,以及最为熟悉的雪松味。
脑子像被棉花堵住,什么都无法思考。
甚至连脚底都虚浮,宛如失重。
“我…”别开眼,夏云梨没什么底气,“谁躲了。”
顾约淮肩膀微颤,喉头逸出一丝细碎的气息。
他笑了起来,俊脸酡红,“每次一慌,梨儿好…好像只会尿遁。”
夏云梨的身躯一震,难掩复杂地看向他。
还真醉了。
这个称呼,久违了。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手被扣得死紧,他的体温烫得灼人,被触碰的每一寸肌肤都不可抑制地散发麻意。
夏云梨挣扎几下,意料之内,没挣脱开。
羽睫乱扑,夏云梨有些结巴,“你…你先起来。”
“没有力气。”微微侧头,对上了她的眼,略带撒娇,“他…们灌了我好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