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和我说,不喜欢吃软糖吗?”
顾约淮语速温吞:“想吃和不喜欢吃,不一样。”
“?”
她现在是在正常人对话吗?顾约淮要不是烧傻了,平时都说不出这种话。
夏云梨不由分说,握紧他的手腕,“跟我去医院。”
他蓦地疯狂咳嗽起来。夏云梨都不敢说话了,连忙抚他的背。等他稍微缓过来,她强调:“很严重,和我去医院。”
顾约淮的声音含混不清,“不想去。”
非常……执拗。
夏云梨瞧他偏执的眉宇,也拿他没办法。她这么点力气,也不可能扛得起一个大男人。
夏云梨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手腕遽然被顾约淮捉紧,“你去哪?”
顾约淮的嗓子发紧,听着竟然有些不安的样子。
“拿东西。”夏云梨疑惑回头:“怎么了?”
顾约淮的神色稍松。她没注意看,挣脱开他的手,然后拉开电视柜的抽屉,拿出医药箱,将退烧贴拿了出来。
她又走回沙发,不容置喙,让顾约淮躺下。她利落地撕开薄膜,敷在他的额上。
顾约淮的肩膀瑟缩一下,睫毛抖动。
沙发都快容纳不下他的长腿,她提议:“要不你躺床上吧。舒服点。”
他摇头阖上眼,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夏云梨悠悠地叹气,今晚是绝对回不去了。
物理降温需要时间。
她想让顾约淮捂出一身汗,这样好得更快。于是她来到主卧,开灯。
卧室一亮。
顾约淮的卧室很大。
落地窗的帘子拉了一半,挡住了灯火通明的夜景。北欧式的铁架床,灰黑色的床单,基调像他给人的感觉,淡漠自矜。
床头躺着一本被翻开书。
夏云梨定睛一看,封皮像是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
还真是文青人设不改。
夏云梨没有再往深看,她扫了一圈,床上的被褥刚被她拿走了。她发现卧室进门的右边,有个小门,她猜测是衣帽间,里面应该有放被褥。
夏云梨想拧开门把,却发现被锁住了。
这也锁?她的衣帽间向来是大喇喇敞着的。她没深想,干脆把其他卧室的被褥抱了出来。
听见她脚步声,顾约淮睁眼,看到她怀里的两床被褥,脸上闪过一丝抗拒。
“这么厚会出汗的。”
夏云梨不以为意:“出一身汗才好呢。”
她俯身,双手一扬,被褥利落地盖在他身上。
他忽然轻唤:“夏云梨。”
她没抬眼,只是“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顾约淮紧盯着她,眼底沉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她将顾约淮裹成蚕蛹,又卷起被子边缘的角落,不让一丝风钻进被褥里。
察觉到他的热望,她奇怪问:“不舒服?”
顾约淮垂下眼,声音轻轻:“我饿了。”
她撇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千方百计让我来你这了。”
他的手一僵。
她将他的手抓进被褥,“你啊,就是忽悠我来照顾你的。故意折腾我,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既折腾了自己,又嫖了免费劳动力。
一举两得。
“……”
手指慢慢蜷缩起来,顾约淮闭了闭眼。然后如释重负般,他的唇角一弯。
他一字一顿:“被你识破了。”
“……”
可能是因为生病,顾约淮没Jing神和夏云梨插科打诨,渐渐睡了过去。
她当然不会和病人计较。
今天所做的一切,就当是给过去赔罪了。等他好起来,从此一笔勾销。
夏云梨深深看了他一眼。
月白揉碎天青云纹,破窗而入。
皎影浇在侧脸,他的眉宇舒展,模样清韵有度。呼吸清浅绵长,像是羁鸟寻到栖宿的归林,海晏河清。
她收回眼。
他一天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等会得吃点东西了。
夏云梨走到厨房。
她从冰箱拿出玉米,胡萝卜,一块瘦rou和两瓶矿泉水。洗净米后,将矿泉水倒进锅底。
夏云梨不爱做饭,但她很会做饭。
父母都是穷苦出身。妈妈坚毅聪明,两人白手起家。
家道中落时,夏云梨才十岁。
父亲跑到别的城市工作。那时候好穷,房子被父亲拿去抵债。
母亲带着她搬家。
一个月房租一百。
房子chaoshi,碗筷也买不起,是妈妈的姐姐给的。
夏云梨记得。
搬到新家那天天气极差。
风雨晦暝,惊雷滚滚。
云雾迷锁天幕,整座城市都匍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