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源看着她,因为喝了药,还有些不舒服,脑海中昏昏沉沉得,也会不时咳嗽,但看着她,他心中莫名的踏实。
这宫中惯来冷清了。
但眼下,灯盏下映出的身影却很暖。
他想日日都能看到这许暖意……
宋卿源慢慢阖眸。
***
翌日醒来,寝殿中已经没有人了。
“许骄?”宋卿源唤了一声,是大监入内的,“陛下,稍后要早朝,相爷先离开了。”
宋卿源才想起是自己迷糊了。
这是寝宫,许骄不可能同他一道去早朝,她要提前出宫,然后再兜一圈回来。
宋卿源扶额。
“更衣吧。”宋卿源吩咐一声。
大监唤了旁的内侍官一道入内。
宋卿源病了好些时候,朝中不可能一直不早朝,最难熬的几日过去,宋卿源还需出现在早朝上。
天子病着,朝中都知晓,但殿上离得远,脸色又隐在冕旒后其实看不清,只能从咳嗽声中听出天子比早前好了许多,但又未彻底好,所以早朝时间尽量都不会太长。
但今日早朝和早前不用的是,相爷回来了。
相爷一回来,不少事情就不用再去天子跟前了。
许骄离京好几个月,但昨晚近乎看了一晚的奏折,也七七八八都知晓朝中的事情,也知晓上折子给宋卿源的都是些什么事情。
下了早朝,宋卿源去了明和殿。
许骄则去了政事堂。
相爷离京这几个月,政事堂依旧忙碌,但积压的事情不少,又尤其是快要年关了,人人都在往许骄跟前挤。
许骄是边打着瞌睡,边将政事堂的要事都先听完处理完。
旁的事情,许骄没有再过问。
众人心中也都想,相爷估摸着要一两日才能理到对应的人头上来,而且看方才相爷一幅疲惫模样,应当是这一路舟车劳顿,还没怎么恢复过来。
今日的政事堂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多留。
翰林院的事情沈凌已经接手,何进会和沈凌对接,许骄没有再多过问。
这一趟外出公干几个月,沈凌同她一道,翰林院也堆积了一大堆事情要沈凌去处理,沈凌今日也没在政事堂露面。
许骄忙完政事堂的事,也差不多黄昏了。
这一日又过去。
许骄看了看一侧的黄历,只觉日头怎么过得这么快……
去寝殿的时候,宋卿源也从明和殿回去了。
许骄入内的时候,他正在看她昨晚夹的那堆纸条。
听到脚步声,他知晓是她来了。
也惯来只有她来,大监才不必通传。
宋卿源放下手中奏折,略微拢着眉头看她,“昨晚没睡?”
她一晚上看不完这么多奏折,除非是通宵……
许骄掩饰,“许久没看奏折了,一看就忘了时间,晨间睡了会儿……”
她惯来会避重就轻。
宋卿源又咳了几声。
许骄问,“喝药了吗?”
“喝过了。”宋卿源示意她上前,他坐在小榻上,她从身后靠在他背上,似撒娇般将头靠在他肩头,“这么乖?”
宋卿源:“……许骄。”
许骄不闹了,但也没从他背上下来,还是伸手挂在他脖子上,只是不闹了。
“马上年关了。”他轻声。
两人都想起去年年关的时候,是在庆州的灵山行宫,许骄想起就是那个时候她喝多了,各种狗上了宋卿源,还让他给她解裹胸……
他们两人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兜兜转转到了一处。
时间好快……
许骄愣住。
宋卿源又道,“早前说的好好谈谈,恩科后事情又开始忙了起来,你又同沈凌离京,朕在看东陵十八城的事,眼下可好?”
许骄知晓但凡他这么问起,就是想说了,上次是有恩科的事情在,这次躲不过。
“嗯。”她轻声。
她还是靠在他背上,下颚贴在他肩头上,脸颊微微贴着。
宋卿源没让她下来,温声道,“朕想让你入宫,你肯定不愿意。朕要真要在宫中放人,又怕委屈你。阿骄,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入宫做朕的皇后,以许清和妹妹的名义,皇后病着,平日里不需要露面,你还是在朝中做许相,需要皇后露面的时候,你寻个理由外出公干,两个身份只要不撞在一处出现就是……”
“嗯。”她又轻声。
宋卿源继续道,“如果真不想入宫,朕可以没有后宫,但要子嗣,将朕的孩子生下来,继续留在前朝。”
“嗯。”她还是轻声。
宋卿源还想出声,喉间却忍不住重重咳了几声,一连咳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一面给他拍背,一面疑惑着,“昨日还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