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殿内深处, 一道身影躺在只有薄被铺就的床榻之上, 这样冷的天,她原是全身瑟缩着的, 可在听见了那一声声的脚步响动之后,不由地出声喊了一句。
但没人回她。
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她的双眼早已没了, 只能靠着一双耳去听。
于是她以为又是若月。
“若月,你又想做什么!”
此时的敏昭仪早已没了一年前宠妃的模样, 她整个人蜷缩在简陋的床榻之上, 身上衣衫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一头原本柔顺的黑发早已杂乱不堪, 披散在身侧,如同枯草一般。而那双手更是干燥开裂, 在冬日的冷气之下被冻得红肿。
在她抬头往脚步来源之处看去时,她那双早已被剜去的双目也暴露在空气之中。
因为没了眼珠,她的眼窝深深凹陷下去,而被剜眼之后又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 以至于她的眼皮已经和眼下的rou牢牢黏合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了。
苍白消瘦的面容,杂乱的头发,干燥红肿的双手,还有那双已经不能算眼的双目。
如此模样落入阿月的眼中。
她却没有任何波动。
她似乎没看见对方这可怖的模样一般,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停顿,而是直直往床榻之处走去,一直走到对方跟前才停下。
而此时的敏昭仪还以为是若月又来了。
因为在她被禁足在这承欢殿后,除了天子和那些尚药局的人,便只有若月会时常来。
尽管这些日子若月再没有出现过,但她还是下意识以为是若月又来想要折磨她。
“你又想做什么?”因着天子下了令,不能让她死,所以尚药局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来替她看诊,若是她身子不好了便会开药让她喝下,再加上敏昭仪自己也不想死,因此她的身子竟意外的没多虚弱。
她不再蜷缩在床榻之上,反而坐起了身,一双已经rou连这皮分不清哪里是哪里的眼凭着感觉望向前方。
“你以为我现在还会怕你吗?”
“不管你怎么折磨我,孟霜晚她就是死了,她被活活烧死了,永远活不过来了——!”
她说着竟笑了起来。
“就算你和陛下再折磨我又如何?孟霜晚那个女人再也回不来了,哈哈哈哈——!”
“我终于杀了她,终于报仇了!”
她就这样自顾自地笑着,喊着,丝毫没注意到今天无论她说什么,那站在床边的人都没有丝毫动静,也不似先前那般,只要她一说这些话,对方就会变得愤怒,接着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一切都安静得出奇。
敏昭仪在喊出这些话后很长一段时间才逐渐感觉到不对劲。
她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慢慢浮现上来。
“你……”
她似是想要再说什么,却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熟悉得令她霎时浑身汗毛便竖了起来。
“敏昭仪怎么不继续说了?”
空旷的殿内,幽幽的女声慢慢回响着,在这样冷的天里,反而让敏昭仪忽地惊出一身汗来。
“你是谁?!”
她忽地往后退了退。
这时她意识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若月,而这声音……
“昭仪方才不是还在念着本宫,怎的这会儿竟听不出本宫的声音了?”
女人的声音幽暗空灵,在空空的殿内显得愈发瘆人。
“你……孟霜晚?!”敏昭仪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接着大喊,“你没死?!”
“不、不可能!你分明已经死了!”
死在那场大火之中,她亲眼见到了对方的尸体!
可她说完这句话后,周遭又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静得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息之声,可却听不到任何别的动静了。
“孟霜晚……”
半晌,她尝试着开口唤了一声,却没人回答她。
“孟霜晚!”
她接着又叫了好几声,还是没人回她。
而整个殿内安静得似乎只有她一人存在一般。
敏昭仪沉沉喘息着,手死死揪着身下单薄的被子,浑身僵着不敢又丝毫别的动作。
她就这样保持着这样的动作良久。
身边还是没有一丁点动静。她尝试着抬手往前面抓去,却没碰到任何东西,无论她往哪边摸索都只抓到了一片虚空。
慢慢的,甚至以为方才的一切是自己的幻觉。
“听错了,一定是我听错了。”她于是开始安慰自己。
可就在她全身开始慢慢放松下来时,那道幽幽的女声便忽然又响起。
“昭仪听见了什么?”
比起方才那一次,这回的声音离她极近,仿佛在耳边低喃一般,敏昭仪甚至能够感觉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