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照顶着大胡子一屁股坐在柳居奇旁边,厚着脸皮说,“我来给大人打下手。”
柳居奇嫌弃地看着他,想吃就直说呗,还拐弯抹角地找借口。
小乱很快就将东西拿了过来,柳居奇手脚麻利,将鱼切分扒皮去骨,动作一点儿都不生疏,粉红的鱼rou露出来,被柳居奇仔细拿刀片成薄片,摆在盘子里煞是好看。
辣酱里倒点醋,就是最简单的酸辣酱了,鱼rou讲究鲜嫩,用的佐料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这就好了?”花间照有点儿失望,“鱼还是生的啊。”
“要不怎么叫”生”鱼片呢。”柳居奇懒得理他,自己尝了一片,“鲜滑可口,真好吃!”
宣亦辰和千荥也都尝了,赞不绝口,花间照这才愿意试试看,生鱼片立刻成了抢手货,可惜两三只比目鱼没多少rou,许多人都只分了一口。
那些个水手一向讨厌捞上比目,觉得撒春网总是捞上来这种鱼白白费了功夫,今天耳目一新的吃法让他们获益匪浅,也许今年能得个特别的大丰收。
小乱看着空盘子意犹未尽,柳居奇偷摸拍拍他,“你去找厨子把鱼骨过油炸了,撒点盐特别好吃。”
小乱眼睛一亮,跟着柳居奇久了,他也变得贪嘴许多,立刻拿着鱼骨跑了。
“柳儿总能给人惊喜。”宣亦辰温柔地帮他整理好被江风吹乱的发,紧了紧他身上的斗篷,“你究竟还有多少面,是我不曾见过的?”
“多着呢——”柳居奇调皮地笑笑,“所以你得用很久很久的时间来看透我。”
千荥坐在花间照身边,兄弟俩连扶肘摇头的姿势都一样,异口同声道,“啧啧,真是rou麻。”
兖龄国师咳了一声,分别给了他们一脚,“没规矩,非礼勿视。”
第一天入江,柳居奇还没有觉得无聊,一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只是吃过晚饭他一直闹肚子,宣亦辰找来御医给他诊脉,御医说大概是肠胃敏感又多吃了海鲜烩的缘故,开了剂止泻的药,眼看着柳居奇不再一趟趟地跑,宣亦辰这才放心走了。
小乱熬了一小锅蔬菜热粥,柳居奇早就拉空了肚子,一点儿没剩地全部喝完。
船舱里的屋子铺了地毯,床、衣架和方桌都是用铁卡固定在地上的,屋子小,柳居奇不愿意让小乱受罪,就硬是把他赶到了隔壁房间去睡,自己在屋里看了会儿书,这才熄灯睡下。
外面浪声不断,人躺在床上也晃晃悠悠的,就像在小时候的摇篮里,柳居奇哼着歌,心情好的不得了。
第七一章 千荥被绑
江景单一无趣,又不像地面上有许多好吃好玩的,柳居奇很快就对甲板生活失去了兴致,他那个一吃海鲜就闹肚子的毛病始终不见好,折腾的人咬牙切齿。
这天船队在涉南城的渡头停下补充物资,柳居奇迫不及待地拉着宣亦辰下船透风。
“还是这样”脚踏实地”的感觉最好!”
宣亦辰笑他,“柳儿不是盼着坐船,这么快便烦了?我们还有七八天的水路要走呢。”
柳居奇愁眉苦脸地捂住耳朵,“拜托你就让我快活一会儿吧。”
宣亦辰示意小乱和随行的侍从跟远一些,和柳居奇缓步走进了城门,按说这涉南城已经处于西北偏远地区了,但繁华之状不输凤城和西华,百姓安居乐业、往来融融,街上的商铺酒楼生意十分兴隆。
“臻皇叔将涉南治理得甚好。”宣亦辰感慨道。
柳居奇侧目看他,“臻皇叔?”
“臻皇叔是我父皇的同胞弟弟,也是当朝唯一的亲王,当初父皇夺嫡称帝后,臻皇叔便自请来治理发生过民乱的涉南地区,没想到短短十五年,便让涉南有了这般华景。”上一次见到臻王已是十年前的事了,宣亦辰印象最深的便是那男人的一双星眸——对什么都看得通透,却偏偏喜欢装煳涂……这大概也是他能成为父皇仅剩手足的原因。
“你这个臻皇叔挺聪明,懂得明哲保身。”柳居奇虽然没看过几本史书,但也知道:凡是留在皇帝身边的皇亲,日子久了难免招疑,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两个人刚选了间茶肆坐下,一杯热茶尚未饮完,便有一队人行色匆匆地过来迎接他们,举止间礼仪周全,为首的灰衣男子自称是臻王府的管事,“我家王爷得了通令,知道二殿下的使队今日经过涉南,吩咐小的务必请您过府用膳,好让他一尽地主之谊。”
宣亦辰心里思量,凤城那边宣亦曦闯了祸正被责罚,自己若是此时和臻王碰面,也许会影响到朝堂人心,将宣亦曦和自己的支持者之间的微妙平衡打破……
“亦辰只是逗留片刻,何必惊扰皇叔。”
柳居奇觉得不解,反正他们也是出来吃午饭的,去王府吃岂不更好?还能让他们叔侄叙旧,联络联络感情,柳居奇正要开口劝,宣亦辰的手在桌子下面捏了捏他,这暗示柳居奇当然明白,只好一脑袋疑惑地闭嘴不言。
“二殿下,王爷一早就备好酒菜,若殿下不去,小的这里不好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