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明眨了眨眼,从石床上跳下来,绕到他的面前,凝视他白皙完美的面孔。
不得不说,这张脸是真的不错,既有刀剑出鞘的锋锐感,又有似乎含羞带怯(?)的不知所措。唯一的缺陷——也不算缺陷,只是她个人的一个小小遗憾——他总是没什么表情,像一张紧紧贴合在脸上的面具。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她疑惑地低下头,一只手强硬地掰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而男人下意识避开她的眼神,喉结紧张地动了动。一瞬间的眼神对视,已经够清明看出他的情绪。
恐慌,害怕,期待,恋慕。
很奇怪的一点是,明明他是一个这么冷淡的人,却在她眼前像水晶一般通透,清澈见底,好懂极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的确是自愿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既然是自愿的还有什么好怕的,要是不自愿她反而不好肆意下手,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魔鬼。
“也行吧。”她说。
清明饶有兴致地拨开男人半遮半掩的衣衫。
伤疤。
大片交错纵横的伤疤,犬牙交错,从总是被高领夜行衣紧紧包裹的脖颈起,一路向下。胸口,双臂,腰腹,腰背,tun腿,除了一张脸,他全身无不覆盖着密如蛛网的细细伤痕。让男人整个人都仿佛是被打碎了重新拼起来粘好的瓷娃娃。这一点衬着他白皙的皮肤分外显眼。
清明定住了。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比跪在她身前的影卫还像一座瓷像。
“......你......”沉默良久,清明抚触着他后颈上的一道伤疤,欲言又止。
“望主人成全。”男人恐怕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却没有丝毫迟疑,只是重复了先前的祈求。
他知道,他的伤口本来就是用灵力勉强合拢,根本谈不上治愈,只要灵力消散,很快就会散落成一堆碎片。现在他剩余的灵力只能勉强维持现状,但凡她下手狠一点,他就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他们都知道这一点。
男人后颈的皮肤在她手下轻微颤栗,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随着对视时间的延长,这个一贯惜字如金的影卫终于仿佛抵挡不住她的注视一般垂下眼睫,安静地等待她的宣判。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问题。
他是她的贴身影卫,清明曾经无数次地呼唤过他。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属下影十六。”尽管不解她的用意,他还是恭敬地回答。
毕竟,这位清明谷的谷主,一直都是个随心所欲的主儿,时常冒出些捉摸不定的想法。做她的影卫做了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不理解的时刻,顺从就好了。主人总是对的。
“本座要知道你真正的名字,不是影卫的代号。你,来本座座下之前别人叫你什么?”清明倾身注视着他,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也罢。至少记住他的名字吧。就当留个纪念。用他的名字纪念她来过这个世界一趟。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会明白她内心的隐约纠结。
甚至她还有一点自嘲的意味:她这个谷主,对于弟子们来说一直是个烂人,平时撒手不管,关键时刻嚣张肆意扯后腿,现在又干出了卷款潜逃的破事,害得整个清明谷跟她倒霉。感情上也是玩玩就好,处置随意,就算事出有因,她也终究不算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想不到这样的她,还能有人誓死追随。
事出有因......于她,那件事,毕竟非同小可。清明罕见地犹豫了。
告诉他?可是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也即将离开这里,不能在这个时候产生不必要的羁绊,也不好一起离开。他和她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带他走不合适。
不告诉他?那又有什么借口让他走?先前以为他会很快离开,现在,他们的修为都几乎被压制到零,没法御空,总不能把他推下去在清明涧里淹死?
算了,等临渊来的时候把他打晕再顺手扔出去......嗯......再让她顺手庇护一下......再安排一条后路......什么的......吧。
“属下......名池烈。”男人没注意她的闪念,眼神下意识地回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却又强迫自己简洁清晰地回答她的问题。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看着这个熟悉的动作,他身上伤疤的情状瞬间与之联系在一起。
清明兀地一愣,旧日的时光水一般将她浸透。
原来......是他呀。
*
那是两百年前,清明刚刚继任清明谷主的时候。
说来惭愧,那时候她年轻不懂事,喜欢玩男人,算是个人渣,海得不得了,性情喜新厌旧,又还没有人渣到当街强抢民男,就在谷中豢养的药人里挑挑拣拣,三五不时地换几个。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