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说太多了,”这回俞一承赶在他张口前主动承认错误,“抱歉……你就当我职业病犯了。”
“职业病?你之前还说你是外行——”
像是在沉默之中终于找到锚点,谢祺声量略高了些。
怎料俞一承倒是笑开了点。
“是艺术本身的外行,艺术投资的内行。”他轻描淡写,“从第一次见你的画我就想对你说,如果我还在做投资,我一定会想办法拉上你。”
“如果你当时这么说,我只会以为你想和我约会。”
他后退一步,差点磕到门板,
“而且,什么叫如果还在做投资?”
“我以前的职务,”俞一承看上去不想多提,“已经卸任了。不过,不管在这里的是我,还是我的继任,都会关注你的。”
谢祺不自觉笑出了声。
“就凭一幅画?”
“就凭一幅画,”俞一承重复,然后反问,“不够吗?”
他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起谢祺的表情:
“还是说,你觉得上次在画展看到的,比如说,许迟的作品,不够让你看出他的水平?”
“他那算什么?”果然,谢祺的心气立刻就浮上来了,眼睛斜斜地瞟过去,
“笔触,色彩,氛围……俗套。”
说完还嫌不够,他还要再补充一句:“他整个人也就那样了。”
“那你也就不必怀疑我对你的看法。”俞一承低低笑了声,旋即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
“不过现在我的确也想和你约会。”
谢祺竖起耳朵:
“我刚说过我不谈——”
“我们可以商量,各取所需。”
“我不会和你扮情侣在你家人面前装模作样的。”他飞快截断对面男人的话,“帮你找人还有点可能。”
“这个不急。”俞一承正色起来,好像在谈一门重要会议,“等你忙完这一阵……我们讨论一下。”
“我没答应你讨论这个。”
直到半个身子都进房门了,谢祺才嘟囔出声。
本应离开的俞一承立刻应声:
“是,你没答应我,是我在请求你。”
房门啪嗒一声关上了。
夜色中车子疾驰而去。
不知道车里的人有没有发觉,立在楼上窗户边的人的视线。
谢祺的确站在窗边站了很久。
倒不是因为俞一承说想和他约会。
而是那句话。
你应该锋芒毕露。
这句话锲而不舍地在他心底盘旋,赶都赶不走。
太久没听过了。
第一个对他说这种话的人曾经让他跌过一跤。
他自认跌得不算疼,很快他就抛下这一切不快,在酒宴和玫瑰里寻欢作乐,如鱼得水。
可他的确好久没听过这种话了。
他以前的情人其实也并不吝啬对他的夸奖。
夸他漂亮,夸他执笔有灵气,夸他的画好看……就像罗里一样。
但像俞一承这样的……
算了,他并不在乎。
像前世那样自在活着有什么不好?
他心里清楚得很,他在这个行业要开个工作室,供他继续前世那种声色喧哗的生活,绰绰有余。
何必劳心劳力去争一个顶峰。
他只要恢复前世的生活就好。
睡前他又一次告诉自己。
然后凌晨五点,他接到了闻凌的消息。
也不知为什么,闻凌这个时候还清醒着,还有心思给他发消息。
至于他为什么也醒着……他不想承认是某人的话叫他睡不着了。
消息发来时,他正借着窗边的晨光,细细描绘香水相关的画。
原本因为灵感跑掉,他已经把画搁置了一阵子,只偶尔思索一下。
今天却莫名受了刺激,不仅睡不着,还非要摆出画开始用功。
心神渐渐沉到画上,所以在听到铃声时,他只是草草瞥了一眼。
这一眼就叫他顿住了。
“这个举报是怎么回事……你处理一下?”
闻凌给他的是一个论坛截图。
他一翻开手机,也看到了自己的邮件。
是大赛官方邮件,说是有人举报他以往有抄袭劣迹,不应当过初审。
当然,只是个很含蓄的通知,希望他可以配合调查工作。
他先给闻凌简单回了个:“假的。”
随后又回了封邮件,不软不硬地表明他愿意配合的态度。
眼下那边也没有给出更多信息,估计具体的调查工作也要等一会。
谢祺心里倒没什么波动。
先前检查过原主的东西,书里也说过了,原主不会做这种事。
倒是许迟在之后的确有构陷原主的剧情。
那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