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蛋糕被推到他面前。
“这个不太甜。”见他盯着蛋糕,俞一承开口。
谢祺依言拿起勺子开吃。
虽然他刚刚并没有纠结甜度问题,只是在想,自己刚好没吃晚饭。
“顶上装了小灯,外栏已经关上,”俞一承继续,“如果你想在这里画画,没有人会打扰你。”
“谢谢。”
俞一承单刀直入,他也不废话,匆匆吃了几口,拿出画袋就开始。
笔动了几下,却又停滞下来,久久不前。
“有问题吗?”
“……没。”
他凝视着画,头也不抬。
但明显是在发呆。
“可以和我说说。”
“……”他瞟了对面的男人一眼,眼神明显疑惑。
俞一承主业从商,虽然涉及艺术行业,鉴赏水平不低,但是和设计这件事本身……应当相距甚远吧?
“说出来会好点。”俞一承声音平和。
“也没什么,最近在看那个调香师之前的资料,还有他以前的作品,”他用笔在画纸边角画了一个小圈,“都很静,很绵长。”
“这一次的香水却很烈,很锋锐。”
“反差太大,你觉得不像一个人创作的?”
“不,”他垂下眼沉思,“不是——”
“他是个很有个人风格的调香师,我能感受到。”
“与其说是相差太大,不如说,是浮出了水面,或者褪下了一层纱。”
“嗯?”俞一承似乎很感兴趣。
“我以前喜欢类似的宁静的香水,但它们就是……很沉,”他开始回忆,“但这个调香师的作品就是……像潜在幽静水面下,在往上长,越到后面,这种感觉越强烈。”
“那这一次的作品是破水而出了?”
谢祺抬头,看见俞一承正专注地望着自己。
——他好像在笑?
谢祺晃了下神,思绪拉回来。
“有一点点,是这个感觉。”
但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不急,还有时间。”
“嗯,该我上场了。”
他朝俞一承示意,施施然走下去。
今天他一直在弹一些平缓的曲子。
就像思绪在慢悠悠地游走,时不时呆一下一般。
一遍又一遍,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琴键上来回滑动。
怪可爱的。
俞一承心底突然涌出来这么句话。
虽然谢祺偶尔刺人得很,可是到底还小。
比如这种时候,就有种不期然的天真。
这种天真他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却叫俞一承捕捉到了。
直到弹完琴回到座位上,谢祺盯着画布,还是睁着眼,凝视着手上的笔。
有点呆。
“别太紧张,放松一下。”
俞一承推给他一杯柠檬水。
“哦。”
谢祺的话又少了起来。
“先把它放在一边,”俞一承摁住他手里画笔的另一端,“和我聊聊,好吗?”
“好。”
他不假思索回答,有点像还没回过神来。
“一个……私人一点的问题。”俞一承的手没松,声音倒是轻了,“你只接受情人关系吗?”
“当然,”他脱口而出,“上回我就和你说过了。”
如果俞一承还要问为什么……那他不想回答。
他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心思。
就是个人习惯,哪有那么多有交代的。
“是同时和多个人……你不在乎同时有几个人,只需要性关系吗?”
“不是。”这次他回答得更快,直接皱起了眉,思索一下,又补充,“健康风险。”
“只是因为健康风险,心底并不抵触?”
这个问题多少有些越界了。
谢祺抿起唇不说话。
但是俞一承已经看到了他的抗拒。
他抽回画笔,俞一承握了个空。
“如果你和情人彼此专一,”俞一承换了个说法,“那不可以视作恋爱吗?”
“我不谈恋爱。”
谢祺把手缩回,只手腕搭在桌上。
他吐出这几个字,就闭上了嘴。
“……是因为邵连吗?”俞一承也收回手,“你怕了?”
“是也不是,和你没关系。”
他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了。
前世的大部分日子……他都是在一个……和他同样的,轻浮的圈子里。
合得来就一起,不行便分,彼此从不越界。
也不会过问对方的想法。
俞一承这样问他,他应该是要生气的。
……他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