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红色烛火一闪一闪,在空气中氤氲似海,透着某种富贵祥和的气息。
胡蝶拾阶而上,来到摘星楼的最高层,第九层。
果然,国师大人还未归来,胡蝶便悠哉乐哉地四处逛了一圈。
除了那只奇特的天水卦盘,阁楼中还有一个宽敞的书架,书架上卷帙浩繁,胡蝶随意地翻了翻,从古至今,从医理到易经,从地理志到农学,书架上可谓是应有尽有。
胡蝶顾不上仔细翻阅,便眼尖地看到一架焦尾琴,这是前朝最有名的焦尾琴,相传乃是一位贵妃心爱之物,后来作为陪葬品深埋于底下,再不见天日。
如今,胡蝶偏偏在摘星楼中看到这一架名扬四海的焦尾琴,心中不可谓不震撼。
胡蝶有点手痒痒,便将焦尾琴搁在案几上,她素手清扬,试探地拨了几个音。
琴弦之上,音域广阔,低音处深沉雄厚,高音处激亢大气,宛如绕梁三日冲破云霄。
就算胡蝶没有弹奏曲调,随意地拨了几个音,依旧能够听出其中的浩瀚澎湃之意。
真是名不虚传!
半个时辰后,镜渊踩着日薄的暮色不疾不徐地赶回来,尚未登楼,便乍然间听到第九层高楼之上传来悠扬悱恻的乐曲。
明明焦尾琴比较适合男子弹奏,在胡蝶手中,却是也能变幻出清澈昂扬而又迷离悠远的调子,焦尾琴的琴声传出去很远很远,原本雄浑的弦乐变得一寸寸靡艳起来。
镜渊登上高楼,并没有径直找到胡蝶,而是先打开天水卦盘,替自己占了一卦。
卦象十分复杂深奥,除了镜渊,这个世间恐怕没有第二人能够看懂。
然后镜渊关掉天水卦盘,从书架的抽屉里拿了一包御贡的半月香,像往常一样放在紫铜香炉里点燃,熏香的味道也跟着琴声缠绵不休。
琴声乍停,然后胡蝶施施然地走到国师大人跟前,十分识趣地拘了一礼。
“走吧!跟我去九华山。”国师神色淡定,一双凤眸中凝着缥缈的日月光华。
“青王那边,国师已经搞定了吧?”胡蝶明知故问。
“嗯,青王明晚不会招你入宫侍寝,只是我跟青王商量过了,留你在摘星楼中。”
胡蝶微微一震:“那暮雪宫呢?宫主会不会怪罪我?”
“暮雪宫的宫主那边,我自会解释。你无需惶恐。”国师翩然转身,唇边勾起一抹近乎透明的笑意:“我听说,你们暮雪宫的丫鬟必须定期服用解药红花散?”
胡蝶神色骤暗,无奈地跨下肩膀:“嗯,算算日子,如海嬷嬷交给我一颗红花散,出发之前服用,刚巧可以延续三天。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我随时都会毒发身亡。”
说到这里,胡蝶的脑海中蓦然间灵光一闪,颇为诧异地问道:“国师?你今晚带我去九华山,莫非就是为了替我炼制红花散的解药?”
镜渊淡然一笑:“你也不算笨。走吧!”
镜渊径直走在前面,胡蝶急忙追上他的脚步,笑道:“可是夜里风大,山中猛兽向来都是夜间出没,国师选择这个时辰,会不会被猛兽攻击?”
镜渊脚步不停,冷淡地回道:“你放心。我早有准备。”
胡蝶仔细扫了一眼,果然,镜渊腰间悬着一支长笛,那长笛的机关中藏着锋利的刀刃,随时可以发动致命的攻击,也算是一种保命的武器?
离开摘星楼,胡蝶眼尖地看到一辆马车停靠在皇城东门口。
居然是坐马车去九华山?胡蝶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毕竟坐车出行,目标太大,很容易被敌对的人发现。
镜渊一跃而起,稳稳地坐在马车上。
胡蝶紧随其后,一言不发地坐在镜渊对面。
除了一个赶车的车夫,马车后面还有四个骑马护卫的侍卫,都是清一色的练家子,看起来身姿矫健,气息沉稳,腰间别着刀剑之类的武器。
一路上,镜渊闭目养神,胡蝶不敢打搅他,便从怀里掏出一本毒经慢悠悠地翻看。
不知何时,马车碰到一块石头,顿时剧烈地颠簸一下。
胡蝶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毒经,被马车猛然间摇晃一下,顿时一头跌入镜渊的怀中。
镜渊倒是没有趁机推开她,而是睁开眼睛,神色无波地盯着胡蝶。
这是胡蝶第一次跟国师大人近距离接触,就像预料中那般,国师大人身上染着一抹经年累月的御贡半月香,这种御贡香料闻起来清幽邈远,像是不染凡尘,叫人不敢玷污。
胡蝶揉了揉吃疼的脑壳,讪讪地笑道:“国师,我没有冒犯你吧?”
镜渊神色一顿,随意地斜倚在马车靠垫上,笑道:“你手里的毒经,是从哪里来的?”
胡蝶急忙替自己分辨:“我敢保证,这本毒经绝对不是从摘星楼的书架里拿来的。是,是暮雪宫的收藏品,我喜欢研究毒术,便顺手牵羊拿了一本过来。”
镜渊挑了挑俊眉,曲起手指敲了敲案几,笑道:“原来你不是普通的丫鬟。据我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