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骨石之上的魔气浓郁, 直将她身边的气息都遮掩了去,像是个久浸血腥的残暴魔修,几乎无人敢靠近, 更别提多看两眼她的容貌。
便是真有人注意到她,觉得这模样眼熟,也无人会将这样的女子与正道宗门弟子混为一谈。毕竟,后者总是那般纤尘不染,又岂会堕入魔道?
她将罗玲带出去的时候,并未启动阵法,那些话都给柴岫听到了。她原本是想看看,柴岫是否会趁机逃跑,或者, 他听到罗玲对他的态度之后,又是个什么反应。
可与罗玲说了那些, 她自己反倒觉得无趣,索性将三人赶走, 随后也离开了沉鸦涧。
魔界与上面各洲都不相同, 从未见过沿街有人叫卖,更多的是混乱无序,似是整个地方没有一点规矩, 谁强便是谁说了算,而弱者便是在大街上被人杀了,都没人会多看一眼。
兴许还会庆幸少了一个人与自己争抢魔气修炼。
毫无同情与良善可言。
若是谢朝兮跟着她来这魔界,兴许是一日也待不下去的。
想到这里,虞芝蹙眉,难道是太久没接触过外人,心软了不少,怎的又想到这人了?
她的脚步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一个浑身带血的人就这么扑到了她的脚下。
那人被血糊作一团,发丝凌乱,面容都看不清楚,就这么要抱住她的腿,口中喊着“救命”。
虞芝灵力凝于脚尖,直直向后退去,避开了这人的触碰。
她没有闲情逸致多管闲事,连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绕开他就要向前去。
那少年大抵是意识到她不愿救他,将那一句句“救命”吞了回去,改口喊道:“你手上的链子,我见过!”
闻言,虞芝果然驻足,望向他的目光有几分冰冷。
她的袖口宽大,但垂于手背,若非这人盯着她看了有一阵,应当是注意不到上边的石链的。这人一副被虐打得快要断气的模样,也不像是多么厉害的角色,是如何看她许久还没被发现的?
她通身的魔气都源于恶骨石,纵然暴露了灵修的身份,她也有信心能在众人围攻下脱身,可此行毕竟有所求,她亦不愿在这地方瞎耽搁功夫。
指尖寒光隐现,她已然动了杀念。
那少年生于魔界,对杀气最是敏锐,立时便感到后背发冷,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身后的追杀仍是在心里占据上风,他强压住不断涌上的恐惧,咽了咽口水,说道:“姐姐,救救我吧,我不是坏人。”
他抬起头,遮住面容的发丝散开了些,是一张青涩的脸庞,眸子黑白分明,眼底俱是求生的渴望。
虞芝的手顿了顿,接着指尖的银丝朝他而去,速度之快带起猎猎风声,眨眼间夺人性命。
追上少年的一个大汉直直砸在他的身旁,咽喉被割出极深的口子,不断地往外淌着血。
少年惊骇的表情还未收起,身体却率先一步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跑到虞芝身边,朝她道谢:“多谢姐姐救我!”
虞芝打量了他几眼,衣衫褴褛,身上破烂的地方隐约可见里头的累累伤痕,从他时不时扭曲的面容也能看出是极疼的,却还是表现得这般热切。
【你不杀他?】
那声音觉得这少年浑身古怪,虞芝不应当没发现,可她却收起了绕雪丝,似是不打断计较。
许是觉得他的眼睛有几分颜色,虞芝扬起左手,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上边除了一串黑色石子串成的链子,还有只储物玉镯。
仿若能将世间一切色泽都吸入,粘稠的黑色在腕上流动。这少年盯得久了,只觉得两眼发花,像是整个人的心神都要扑上去,双膝一软,就要跪地。
虞芝自然不会扶他,就听到“砰”的一声,这人的膝盖与地面重重相击,继而是一声惨叫。
“——啊!痛死我了!”他的声音听着还是中气十足,只是若身上那些突然被震裂的伤口没有淌血的话,许是更能信上几分。
“姐姐,这链子是邪物,你别戴了。”他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膝盖,说道。
虞芝低头看他,是个刚刚结丹的小魔修,天赋尚可,根骨亦不错,难怪伤重成这样,还能活蹦乱跳的。
想到他方才的话,她问道:“你在哪见过这石链?”
“天魔殿。”少年说起这个词还有几分胆怯,“我就是从那儿逃出来的。”
“这是什么地方?”虞芝问道。
这名字听着不像是寻常之地,她早年也算是跑遍了修真界各地,纵然从未来过魔界,也不该从未听闻过。
莫非这就是那所谓的,魔气较之沉鸦涧还要浓郁之处?
少年揉好了膝盖,从地上站起来,解释道:“这地方是两年前平地而起的,没人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两年前,那时的她尚在沉鸦涧杀人,自然没有关心过外头这些变化。
看来这少年知道的东西倒不少,虞芝消了灭口的心思,而是抚了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