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蝶在房内收拾着行囊,隐约听到门外赵大婶的大嗓门在和隔壁过来的婶子侃天讲地。
“县城里现在人人都传方解元并不是真的来投靠亲戚,而是方老爷想要收养他做儿子咧……”
“可不是!我们老爷有个胞弟住在乡下,早年因为家产争得老死不相往来。现在方二爷也因病早故,少爷又成了个傻子,怕是老爷想留点血脉,便把主意打在侄子身上。”
“说是说,你别看方公子穿得破破烂烂,他毕竟中了今年秋闱的解元,前途正跟花儿一样灿烂着呢。那县官老爷几次上门邀见,可让方宅大长面子得紧。我路过还见到老爷从床上起来接见呢,真真一脸Jing神,好像大病都痊愈了。若是真的还被方老爷收养了,日后有钱有势,县城内的姑娘不得争破了头……”
“哼……就算再多姑娘方公子不也看不上眼,县里的媒婆哪个上门不是碰得一脸子灰的,照我说,方公子不该眼界放得这么高……”
“呸,哪里是他眼界高,可不是已有意中人么,你赵大婶心里跟明镜似的,还跟我装蒜!”
“你别胡说八道,污蔑我家夫人清白!”
“我可没说是你家夫人咧,你咋就长了个嘴喊出来咧!”
“你这坏婆娘,瞧我……啊……老……老爷……”
赵大婶和隔壁大婶一时吓得抖如筛糠,也不知那神出鬼没的老爷这回又在墙角下听了多久。赵大婶拢着身,想到转移他的注意力,急忙道:“老爷,夫人正在房中等着您呢,我先去干活了……”说完,拉着隔壁大婶狼狈的溜走。
聆言在屋檐下站了一会,似乎因为赵大婶的话而沉思许久。
他推开房门,却见桌子上摆放着散开的布囊,一个娇小的身子来回奔走、往里放置着好些衣物和用具。
那聆言可真的是一头闷葫芦,在那里站了半日不吭声,还不帮忙,弄蝶无意间瞥到他,也不理睬他,任由他站着。下午他说的那些话让她气得不轻,没有心情招呼他。
“你的病还没有好,还是先住下来吧。”
“不必了,我住你这里,不知道要被戳几次脊梁骨!”弄蝶头也不抬的道。
若是他能稍微服软,这事其实就这么掀过去了,心存爱意的少女毕竟是极容易心软的。偏偏这是一块还没有开发过情事的木头墩子,如何知情识趣。
聆言经过了白日那番争执,晚上又听了些闲话,心里愈发觉得自己没错。当下,也硬着声气道:“宁通真人今夜有要事在身,贫道是来替你疗伤的。”
弄蝶的动作停下来,怔了一会儿,思虑之后道:“道长,那便等宁通真人有空再来医治吧。”
“你要搬去哪里?”
“我去县外的仙鹤观住几日,等宁通真人来驱治最后两次便离开。”
聆言眉头一皱,“那仙鹤观离这有一百多里路,还要入山寻找,脚程绝非易事。”
“我们苗族人喜欢游历,何曾会惧路长山高水远!”我们苗族女子喜欢一个人也敢说出口,何曾会惧旁的世俗眼光,可惜她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有些情意是不能说出来的。
身后久久没有再响应之声,久到她以为他已经走了,结果回身还见他杵在那处。回想起道长近日来的反常,甚至不惜跟她置气,实在与他的性情过于不符了。脑中贸然有一股念头转动,她不是很确定,便试探着开腔:“若是不想我走,那便直说呗。”
这是她最后一次的希冀了,倘若他不挽留,那便再无余路可以回转。
“不想”这两个字聆言几乎要冲口而出,可终是被他压下去。因为弄蝶这句话,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他是否过于执着她身上的事了,这本该与他无关的。
此刻看着她的脸容,那一如初见时戏谑的表情,他竟怕再也看不到了。“若是你留下来,我给你疗伤,给你……解毒……”
最后那两字轻轻地隐没,似乎是说话之人的不确定或者是难以为情。
弄蝶也没对这根木头有多大指望,但能说到这种程度,也许对他来说够费神了。她眯着眼,再次惊讶得很,分明看见他的脸色红润,状似赧然。
弄蝶走过去,就着亮堂堂的灯光大刺刺的近距离盯着他。发现果真没有看错,他的肤色本来就白,衬得那团红晕便愈发明显,就连一贯静若湖水的双眸都有些闪烁不定。
道长不可能会害羞的,除非他也对她动了心。
想到这层,一直闷闷不乐的郁结便解开了不少,弄蝶抛开午间那段不愉快的波折,起了过分促狭的念头。便走得更近一些,两人的身体仅有一指距离,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长,你为什么非得要亲自替我驱毒,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这事你之前明明做不来的呀?”
聆言并没有躲开,只是身躯僵硬极了,怕一个不小心碰触到她。“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道长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之前不是内伤严重,便会一直帮小蝶驱毒吗?”
那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聆言感觉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