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来,她站起身,手捏住裙角,又很快松开,唤的却是“小俊叔叔”。
身为家中最小的孩子,施俊年纪轻、辈分大,每次客人来,年长者以辈分来称呼,打招呼总是他尴尬。
那四个字一出,施俊心下莫名不快——季蝉语脸颊的红晕淡去,她刚只是感到局促,面对他这所谓的“长辈”。她对他微笑,笑容中客气难掩生疏,和学校里的初遇,不,第二次相遇判若两人。
“这是你季叔叔的孙女,叫季蝉语,来过咱们家,后来你出国了就没见过她。”老爷子单方面介绍完上了楼,留他们慢慢聊。
在季蝉语印象里,施俊太冷静了,整个人与理性挂钩,连获得菲尔兹奖时都那么淡定,因此稍有表情就显得反常。
这背后必有隐情,再度察觉他微妙的不自在,她在心里偷笑。
开门见山,季蝉语直奔主题:“我经纪人说我们被拍了,营销号都在发,我想澄清我们的关系,问问你的想法,是说长辈晚辈,还是朋友比较好?”
“后者吧。”施俊不假思索。
“那好,我跟陈姐说一声。”季蝉语拨通10086,与电子音鸡同鸭讲几句后挂断,“好啦,事情解决,我要回家啦。”
“留下吃晚饭吧。”父亲上楼前眼神暗示过,施俊心领神会,就算没提,他也会以父亲的名义提的。
“不了,我晚上吃沙拉。”季蝉语婉拒施俊的邀请,“演员要维持体型的。”
其实今晚她想放纵一回,吃顿炸鸡,在这当然吃不到,要找借口回家。
说完,季蝉语顿觉不妙。如果她真有课,施俊要她留下吃饭,她会说她要上课,被他一句普通的询问试出了破绽。
果然,施俊顺着她的漏洞问下去:“你逃课了?”
没人能比季蝉语更坦然:“我就是撒了个谎。”就是想告诉你我的学校。
“……”乍一看季蝉语这般理直气壮,施俊也无话可说,他推了下眼镜,“要回家吗?我送你。”
“怎么能麻烦长辈送我呢,我开车来的。”季蝉语继续没技术含量的谎言,“今天已经麻烦过你一次了。”
“你穿高跟鞋开车?”施俊进门时,在门口发现一双高跟鞋,他当是陌生人来访。
“你、你听我狡辩。”季蝉语攥紧双手,目光闪躲,她深呼吸,“我要开始狡辩了。”
“你说,我在听。”施俊噙着笑意,看季蝉语没狡辩出个所以然来,好心打圆场,“你要不想我送你,我不勉强,我叫司机来送也行。”
见好就收,季蝉语试探着问:“你能再勉强勉强吗?”
施俊这次没收敛笑意:“不算勉强。”
反而是季蝉语在走神,他问:“在看什么?或者说,想什么?”
“你的箱子做工很好,样式也很别致。”季蝉语把真心实意的夸奖提早讲出,她没说,她刚想说看他人如其名,英俊且斯文,细节处一丝不苟。
她注意到他右眼的泪痣,这给他禁欲的气质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季蝉语想回家,施俊没多讲,只说:“我爸亲手做的。”
随意聊了三五句,两人上车,施俊确认过住址,对季蝉语说:“我和我爸去过你家,是最近搬家了?”
“没有,我一个人住。”季蝉语去年高考后搬了新家,“去年暑假搬的。”
“你喜欢别人怎么称呼你?”施俊记得他多年前的称呼,“像以前那样叫你‘小语’?”
“我以为小俊叔叔早忘记我了。”季蝉语又来句“叔叔”,存心看施俊的反应。
“没必要叫我‘叔叔’。”施俊合理化自身动机,“又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别拘泥辈分。”
“好。”季蝉语应道。
活跃气氛,她找话题聊天,一直在侧过头和施俊说话,而他在回想他们成年后的重逢。
今天施俊先瞧见季蝉语的侧脸,平心而论,她外形极为出挑,一双眼睛尤其出彩,蕴含最饱满丰沛的情绪,无论她想传达何种感情,都能让人瞬间代入。
可惜眼睛不像,因而正脸不像,侧脸才像,世上难得最像的,偏偏她说话时要直视他,他余光里尽是她璀璨的双眸。
等红灯的间隙,施俊胳膊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唤季蝉语:“小语。”
“你说,我在听。”季蝉语学施俊用过的句式回他。
“我开车没法看旁边,也没法直视你的眼睛,我觉得这样很不礼貌。”施俊沉yin片刻,说道,“你说话的时候可以不用看我。”
“诶?那谢谢你为我着想。”季蝉语跟施俊东拉西扯,不再转头。
车停在大门外,她撑伞对他说了声再见,锁好大门缓步走回家中。
家门一关,季蝉语立马拿起手机,最上边的消息来自好友:【疑问三连:真人帅吗?气质好吗?和他比呢?】想了想,她言简意赅回复三个字:【比他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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