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
姜北慕声音极为沙哑粗砺,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滴着血,动作极为迅速地躲开了谈秋伸来的手。
“我中了毒,离我远点。”
姜北慕深吸一口气,咬牙将手中短刀从穆契身上拔出,鲜血汩汩涌出,洇shi了泥土。
“慕哥……”谈秋这才发现,姜北慕胸膛处横亘着一道极为可怖的伤口,自右肩一路划至左腹处,胸前整片衣襟鲜血淋漓。
“他……”萧野跟上前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穆契。
“死了。”姜北慕深吸一口气,强咽下涌至喉口处的鲜血,待看见谈秋无恙后才似是彻底放松下来,低声道:“你没事就好。”
谈秋看得出姜北慕受伤不轻,连说话都像是承受着莫大的苦痛,连连倒吸冷气。
“这是解毒丸,符鹤给我的,能暂且压制一些,我现在就带你去找符鹤解毒。”
萧野不由分说递给姜北慕一颗nai白色的小药丸,言罢便转身去牵马。
姜北慕深吸一口气,才迈出一步,便登时两眼发黑,体力再难支撑,耳畔嗡鸣声起,直直地向前倒去。
“慕哥!”
谈秋大惊,也顾不得什么毒了,伸手便拥住了姜北慕,一下子却没能撑起来,两个人一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临坠地时姜北慕砸在谈秋身上,谈秋后背硌在了碎石上登时疼地喊出了声。
“姜哥!”萧野大惊,刚一句话喊出口,便见谈秋伸手摆了摆,示意他小声。
姜北慕呼吸平稳,倒在谈秋身上,只是浓眉紧蹙,不省人事。
萧野见姜北慕没有大碍,这才略微松了口气,自怀中拿出信号弹,朝天空射去,霎时间冲天红芒宛如一条巨龙自山顶飞跃而出,声音响彻林间。
谈秋怀中拥着姜北慕熟悉且温热的身躯,一直悬而未决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席卷而来的便是无边的困意。谈秋只觉得自己身子都要散架了,连自己何时回的姜府,怎么回去的,也都记不清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这些日子好好休息就行了。”
谈秋脑袋昏昏沉沉,双眼酸涩无比,再度醒来时,睁眼便是一室暖黄,身上盖着的被褥是熟悉的皂荚香,萧野清冽的嗓音特意放缓了语调,在屋中不远处响起,似是在与人对话。
“那就好,我的伤你不用告诉他。”
谈秋困得不行,本想再睡会儿,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双眸猛地瞪大,连那仅剩的一丝倦意也飞到了天边。
这是姜北慕的声音!慕哥他醒了?!
谈秋意随身动,想也不想便一下子跳下了床,近乎是飞身扑到了姜北慕的床畔。
符鹤在一旁写药方的手一顿,漆黑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谈秋,似是被他这动静给吓到了。
萧野则是老神在在地斜倚在床边,毫不意外地看着那双眸通红如兔子一般,趴在床头的谈秋。
谈秋话还没开口,嗓子眼便好似被堵住了一般,眼眸直泛红。
姜北慕袒露着上身,半个身子缠着绷带,脸色苍白,虚弱地倚靠在床栏上,此刻被谈秋这么一吓,登时手足无措。
“你……莫要哭了,穆契已经死了,新月会陷入内乱之中,短时间内再无人能来伤你了。”
姜北慕笨拙地安慰着谈秋,在他看来,若不是因为他,谈秋也不用屡屡被人劫走,命悬一线。
“慕哥……”谈秋哽咽出声,一瞬间心中的委屈与惊吓都似那泉水般喷涌而出,瞬间将他没顶。
姜北慕看了一眼萧野,萧野识趣地伸手揽着符鹤起身离开,符鹤瞪大了眼睛,手里拿着写一半的药方,满是不情愿。
“乖,乖……咱们要成人好事,你夫君我这次也是差点就回不来了,你也来给为夫一剂安神药……”
萧野的声音随着房门开合而被隔绝在外。
“没事了。”
姜北慕粗糙却温暖的大手轻轻抚上谈秋的后脑,一下下顺着发丝抚下,声音是一贯的温柔低沉。
谈秋哽咽且颤抖的身躯在姜北慕的声音中逐渐平复下来,哑声道:“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你要是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姜北慕哭笑不得,谈秋在他看来就如同一个孩子一般。
“你在说什么胡话。”
谈秋伸手抹去了泪水,红着双眼看向姜北慕,见其眼含笑意回望向自己,霎时便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是说真的……”谈秋言罢,没有再多纠结这个话题,反而伸手轻轻触了一下姜北慕胸膛上的绷带,伤口看似极深,哪怕符鹤上了药,也有丝丝血迹渗透出来。
姜北慕没有制止谈秋的动作,反而轻松笑道:“受伤废了,以后怕是刀也提不起来了,原先还说自己是个废人,现如今倒真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谈秋听在耳中心尖更是发酸,姜北慕这番话中,自嘲之下更是掩不住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