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老人背着手从屋里出来了,鼻子里还哼着不着南北的调子,看见聂临风后只说了四个字。
“魂归本位。”
听见这四个字时,聂临风微微愣了一瞬,一直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又落不到实处,飘飘忽忽的,翻滚成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
这么多年过去了,回来的人,他心心念念的人,还会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吗?
“多谢先生。”聂临风朝老人躬身行礼,恭恭敬敬的,一点没有传言里那个架空皇帝自己掌权的恐怖模样。
老人反倒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冲他摆摆手,说:“我也没做什么,你还是快进去吧。”
聂临风这才回了房间。
连隐炼还在睡,他睡相不好,就躺这么一会枕头已经移了位,抱着被子半蜷着身子,像一尾准备入锅的虾。
聂临风伸手拉了一下被子给他盖上,但连隐炼又挣扎起来,鼻子里不情不愿地哼哼,手四处摸找,没一会又把被子堆起来抱在了怀里。
聂临风见状也不再跟他作对,起身去拿了两件衣服给他盖上,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忍不住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角。
是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人总是会变,反正回忆可以创造,只要还是他,什么都好。
*
连隐炼这一觉睡到傍晚,睁眼的时候看见的是墙壁,他迷糊糊地回想了一下自己不小心触发的关键词,大概是“大夫”,这是他触发的第三个关键词,对连隐炼这个皇帝来说是个很冷门的词,如果不是今天出宫估计也不会中招。
但过了今天,他就不用再担心听到什么词忽然睡着了。
“福瑞。”连隐炼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什么时辰了?可以吃饭了吗?”
“想吃什么?”
聂临风的声音回应,连隐炼吓得整个人一僵,伸一半的腰差点给闪了,转回头惊恐地看着聂临风:“你怎么会在这?”
他问完就意识到自己这问题有点蠢,看清环境后他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延和殿!
“想吃什么?”聂临风放下笔,低头揉了揉眉心。
其实他记得连隐炼爱吃什么,但太久了,他已经不确定自己知道的到底是不是连隐炼喜欢吃的了。
连隐炼撇撇嘴,没有回答。
他可还记得自己在跟聂临风吵架呢。
哼。
“还在生气?”
连隐炼不说话。
“念念?”
连隐炼还是不说话,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听见聂临风声音,尤其叫他“念念”。
他才不想当替身。
聂临风见状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房间。
连隐炼也不动,就对着这屋子发呆。
他上回也是住在这,屋里的味道还是那样,冷冷的,跟聂临风身上的一样,像这样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那股香气就更重了,好像整个人都扑到聂临风怀里似的。
说起来是聂临风带他回来的吗?
怎么带的?
背他?抱他?还是直接拖回来的?
最后那个好像比较有可能。
连隐炼狐疑地放开被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确定没有疑似的伤痕才松了口气,但原本因为糟糕的睡相而散乱的衣服,便滑了一些,露出白皙的肩颈。
聂临风再回屋时掌了灯,烛光正好照见这一幕,手一抖,烛火差点灭了。
偏偏当事人还无知无觉,看见他来,立刻转过身去不看他,后颈就那么毫无防备地暴露给他。
聂临风的心跳快了一点,他想起老人方才说过的话,心上微微发热,左手紧攥着试图忍耐下冲动,脚步却不自觉迈了出去。
走到床边,聂临风很小声地唤了一声“念念”,同时右手已经伸出去,在连隐炼后颈上轻轻捏了捏。
连隐炼立刻扫开他的手,转回头横了他一眼,像只维护领地的小兽似的,凶得很。
但聂临风却笑了,冲他生气,总比不理他好。
“洗把脸,起来吃饭。”连隐炼心情很好,语气几乎是哄着,轻得好像怕碰了易碎的花瓶。
但连隐炼还是不出声,就是瞪着他。
“要在房里吃?还是出去吃?”聂临风又问。
连隐炼依旧不出声。
聂临风叹了口气:“到厅里吃,记得出来,别跟身子过不去。”
他说着走了,没一会便有人端了水进来,连隐炼立刻起身洗脸去吃饭。
他才不跟肚子过不去。
但他忘了,这是大将军府,说了要吃饭,聂临风当然也在。
连隐炼一直以为在皇宫里对着一群低头不语的人吃饭、还老被撤走菜已经很惨了,现在才发现对着聂临风吃饭更惨。
这人不声不响的,动作轻得你经常会忘记他的存在,但却会忽然往你碗里挟菜吓你一跳,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