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碗筷,姚俪忽然站起身来往外走。
“夫人,要去哪?饭还没吃完呢!”
燕儿急忙跟上。
“换身衣服,去拜见一下这位师父。”
姚俪抿了抿嘴,回了屋,在箱笼里挑了半天,挑出一身葱绿加白的衣裙,换了个温婉的发髻,带着燕儿往前院而去。
前院西侧偏院里,雁秋看着师父一盘盘地往嘴里倒,嘴角直抽抽。
“师父,你几顿没吃饭了?”
“不记得了。”
天一师父吃完最后一口,打了个嗝,拍着肚子,露出满意的神色。
“味道确实不错,难怪你舍不得走呢!这手艺,比宫里的御厨都要好。你说,要是我们趁人家不注意,把这个厨子带走,可不可行?”
雁秋拍着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师父的无厘头想法。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带笑的声音。
“师父若是喜欢,倒不如留下来,这样每天都能吃到您爱吃的饭菜了。”
天一师父嘬了嘬牙缝,眯着眼看向门外。
因为背着光,不太看得清来人的五官样貌,但那一身绿色的衣裙,看着倒是十分凉爽。
“夫人!”
雁秋一下子跳了起来。
姚俪带着燕儿进了屋,朝天一师父福了福身。
“晚辈拜见师父。师父远道而来,府里怠慢了,还望师父见谅。”
天一师父盯着她看了半天,才看清她的脸,随即哂笑一声。
“你倒是自来熟,一上来就喊上师父了。我又没教过你什么,叫我师父作甚?”
这话说的很直接,简直一点没给姚俪面子。
不过姚俪是谁?
她如果在乎面子这种东西,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只见她脸上神情不变,带着得体的微笑,嘴角弯了弯。
“达者为师嘛!再说了,我把雁秋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你是她师父,不就相当于是我师父?”
姚俪没有提和孟无常的身份,反倒是以雁秋当切入点,说的亲切又随意,仿佛真的是一家人。
雁秋嘻嘻一笑,凑到了姚俪身边,挽住了她的胳膊。
“师父你好好说话,别欺负人!”
天一师父瞪着她:“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从小,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孝敬我的?”
雁秋皱了皱鼻子。
“你刚到我身边的时候,才刚会走路,还总是尿床,老子的衣裳就没有一件干的!好不容易长这么大,辛辛苦苦带大的娃,结果一转脸就向着别人说话。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天一师父拍着桌子,嚎啕大哭。
姚俪都看呆了。
没想到师父是这样的师父!
雁秋脸上一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我都这么大了!能不能别总提尿床的事?!”
眼见这师徒俩快要打起来了,姚俪和燕儿却忍笑忍得很辛苦。
最终,姚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笑,雁秋和师父都停了下来,同时转头看着她。
姚俪摆了摆手:“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没想到师父您是如此爽朗。不过您这样的性子,怎么教出无常那冰块的?”
说着,姚俪眨了眨眼睛,满脸的好奇。
天一师父哼了一声:“他那是天生的!从小就是那样,对谁都是臭着一张脸,好像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
姚俪笑呵呵地走上前,顺手收起了桌上的碗盘。
燕儿跟在她身后,急忙也帮着收拾。
天一师父的眼神闪了闪。
“你这丫头,性子倒是不错,跟着无常那臭小子,倒是委屈你了。”
姚俪莞尔。
“您不觉得我一个乡下泥腿子出身的农女,又是嫁过人的,配不上无常吗?”
“切!出身算什么?太祖皇帝还是个泥腿子出身呢,不照样当了皇帝?真要说起来,现在的那些公侯伯爷,祖上哪一个出身高贵了?”
天一师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他说的话简直太对姚俪的胃口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两人相处起来就没那么生疏了。
“燕儿,你去找卢管家拿一些上好的茶叶,去沏一壶茶来。雁秋,都这个时间了,还不赶紧出门?你有任务在身呢!”
两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姚俪坐在天一师父对面,笑着问道。
“您是什么时候到康义府的?要是早来几天,说不定还能和无常碰个面。”
“老子才不想见他。这臭小子脾气臭,心思又深,每次见他都没好事。”
姚俪偏头看着他,发现这位老人家还是个傲娇。
明明满脸都写着担忧,嘴上说出来的话,却一股子嫌弃。
也不知道从前这师徒俩是怎么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