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将厅。
万剑庄专门议事宴客的大厅。
干将厅占地很大,所有的桌椅家具,均是由百年的铁梨木制成,沉实而厚重。四周的墙壁上没有平常人家里用来装饰及彰显身份的古玩字画,而是一把把仿制的名剑与一张张巨大的剑谱:干将、莫邪、鱼肠、巨厥、吴钩、龙渊、含光、承影、宵练、火Jing、破山……这一把把仿纸的神兵利器均是出自尧庄主之手,惟妙惟肖,形神具备;剑谱上的字也都是出自尧庄主的手笔,就连以学识著称于江湖的崇柳先生,也不得不赞道其字“沉稳霸气,剑意飞扬”!
此刻,干将厅里已经有大半的人落坐,这些人按照辈分、门派以及各派之间的远近亲疏安排妥当,只须一抬头,便会发现四周皆是交好,是以大厅之中笑声震天,煞是热闹。
当严无谨走进来的时候,干将厅里起了阵小小的sao动,因为他的身边,竟然带着个正挽着他手臂,状似亲昵的年轻女子。
世人皆言严无谨风流成性,有一身理不清的情债,可他成名十年,江湖上却极少听闻他与哪一家的小姐纠缠不清,又或是惹了哪位夫人伤心,最多只是捧过江南名ji的彩头,砸下过不少的银子。这在如大染缸一样纷繁复杂的江湖里头,已经算是少见的干净了,严无谨之所以被冠上风流成性的“美名“,大概只是因为这一身看似风流的臭皮囊和过于随意而为的性子吧!
严无谨与尧长弓结义十年,来万剑庄不下几十次,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史无前例地带了个女人。这女子虽然一脸倔强的神色,但长相还算清秀,尤其一双眼如山泉般清澈明亮,看来,那些多情的女侠们,这回要伤心喽!
萧屏儿恨不得马上找个地逢钻进去!她长这么大,从来还没有过同时被这么多双眼睛看过!而且那种眼神,就好象自己和严无谨……有什么似的!估计这会,自己已经面红耳赤了吧!她真想一把甩开这姓严的,然后落荒而逃。可是,虽然这想法如此强烈,自己这一双手,却是无论如何也松不开,反而握的死紧死紧。她抬起头,看向身旁的严无谨:他在微笑。慵懒的唇,清冷的眼,淡淡的笑,以及一脸的漫不经心,和她第一见到他时是一个样子,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可是,只有萧屏儿知道,他已经把半个体重都挂在了她的身上,他的身上很烫,而且——他正在发抖。
严无谨带着萧屏儿,在距离尧庄主最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尧长弓还没有来,他们的对面坐着的是少林住持明鉴大师和明空长老,而旁边的则是北十三省镖局的总瓢把子云从龙、云从虎兄弟。
他们显然对严无谨身边的这个女子很是好奇,于是和严无谨寒暄了几句之后,便主动问道:“严兄弟,这位姑娘好生面生呢!是你的女眷么?”问话的是一脸大胡子的云从虎,一双色眼直直地盯着萧屏儿,似乎要在她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严无谨微微一笑,道:“什么女眷不女眷的,只是我路上买来的使唤丫头而已。”
萧屏儿闻言,不好反驳,只好一边狠狠地瞪着那云从虎,一边不动声色地用力掐着严无谨的胳膊。
严无谨面不改色,接着道:“呵呵,让几位见笑了,这山野丫头没见过世面,不太懂事,几位莫怪!”
萧屏儿继续用力地掐……
“阿弥陀佛!严施主,老衲看您面色不好,可是身体抱恙?”明鉴大师突然问道,一双眼沉静如海,似乎能装下整个世界。
萧屏儿怔住。
这个和尚,好毒的眼!虽然严无谨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他怎么能发现严无谨靠在她的身上不是因为风流而是因为没有力气?他怎么能发现严无谨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他怎么能发现……?
严无谨低头,微笑,然后慢慢抬起头,道:“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这几天夜里……比较累。”
几个人微愣,然后突然恍然大悟,齐刷刷的“哦——”了一声。云从龙兄弟脸上有隐隐的笑意,一边笑一边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严无谨和萧屏儿。那个色眯眯的云从虎还大笑出声,道:“严兄弟,可要保重啊!”
两个老和尚眼观鼻,鼻观心,口称佛号,不再说话。
萧屏儿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这几人的反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一时又羞又恼,抬手便要打。严无谨也不动,只是轻轻地咳了一声,萧屏儿便立刻收手,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又出什么状况。
第二十五章 万剑庄(下)
萧屏儿抓过严无谨的衣领,在他耳边狠狠问道:“姓严的,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胡说八道什么?”
严无谨也不恼,灰蓝色的眼睛眨得很无辜:“我哪里有胡说?现在我还是很累呢!”说着,压在萧屏儿身上得分量又加重了几分。
萧屏儿气得不行,却又不敢发作,只好用力地拧着他得手臂,一边拧一边骂:“你这个大坏蛋、大混蛋、大浑球……”
“萧丫头,萧女侠!”一翻手腕,严无谨按住了萧屏儿忙着拧他的手,他的手很烫,他的气息吹在她的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