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高敏颓丧地模样,满头青丝只用一根素绦绾着,现在早已有些松脱,天光渐暗之下,整个人显得有几分空洞,忽然惊觉此时的她好似那夜永桥上的储秀,心头一紧,想要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太母婆婆她也……”
“只是……今日是他的忌日啊……”
生憎无赖客,死忆有情人2
高敏整个人似乎又蜷缩了一分,哽咽的声音再也抑制不住。
花娘看着昏暗的光线中那个不断颤抖的身影,心头一片震动,她终于明白为何高敏会穿这样一件衣服。
律法有规定,凡是夫家去世,女子守孝三年即可,高敏早已过了孝期,今日里却要穿上这样一件再素淡不过的衣衫,不光是在与老太太赌气,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怀念早已故去的夫君。
到了嘴边的话再也没有说出的必要了,高敏什么都懂,她的伤心只是因为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在这样的时间。
就算一直怀念着的这个人,全世界都忘记了他,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唯独也逼迫着自己去忘记这个人,是不可接受的吧。
不知是不是高敏特意吩咐过,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过来打扰,于是不知不觉中,两人就这么站到了天黑。
高敏早止住了哭,只是发着呆,花娘也就这么静静地立着。
“你在想什么?”似乎觉得这样太过尴尬了,高敏当先开了口。
“没什么。”
“你去吧,明儿再来。”
“儿告辞了。”
“等等。”
“?”
“方才的事不许说出去了。”
“……”
花娘头径自往回走,一路上回想起高敏恸哭的模样,竟没来由的想起了韩六,不由有些感慨。
这一世韩六早已不记得花娘,而花娘活成了嫁进高府的储秀,也再不会去怀念韩六。
又有谁会去怀念那个花娘,那个在这一世竟不存在的花娘?
现在看来,她竟也成了一缕孤魂,不被人熟识,不被人铭记……
第二日,花娘卯时便起了来,巧儿和金蝉儿一个净面一个挽头,末了匀上淡淡的胭脂,套了件薄纱褙子衬得里面妃色坠裙愈发的霞光粲然,收拾妥当后恰好是出门的时候。
照例是要先去主院请安的,可是今日有些不同,老太太破天荒的没起来,也不玩最爱的叶子戏了,花娘去的时候,吉祥正在劝老太太喝粥。
如意见了花娘悄声告诉她今日老太太谁都不见,花娘直担心老太太是气出毛病了,又不好明说,结果如意早看出来她的意思,把手一拍打了包票:“娘子只管宽心,咱们太母nainai并无大碍。”
花娘仍是不放心:“可是我方才瞧她似是连饭都不吃了,可是要让姨妈过来瞧上一瞧?”
“娘子真真是放宽了心吧,咱们太母nainai这个毛病哪里是张二娘子能看得好的。”
“那要找谁?”
如意笑嘻嘻反把这个问题甩给了她:“娘子说呢?”
花娘张口欲言,忽的一下明白了,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再看如意笃定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合着老太太这是还在和高敏怄气呢,端看谁先服这个软了,若是高敏真能出面,倒还真是比张二娘还管用。
“可是要是姑娘总不过来,这么撑着不吃饭总不好吧。”毕竟瞧高敏那个性子,只怕是从小犟到大的,等她想起来服软的时候,那都多早晚了?
如意闻言不慌不忙:“娘子放心吧,太母nainai早先儿已经吃过了,眼下只是做做样子的,本来不叫我们这些丫鬟说出去的,怕漏了风声,结果娘子心眼也忒实了。”
“……”花娘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心眼实的,果然寄生在这幅身体里,连脑子也变得迟钝了吗?
如意见花娘转身要走,知道她要去哪里,在后头喊道:“娘子见了姑nainai就帮着劝劝,让她早点过来,太母nainai装得怪累的。”
花娘闻言差点没翻个白眼,末了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便往高敏那边去了。
说起管家这事,花娘是从没有经验的,幸而随着高敏学了一遭,不过她本是个心思玲珑之人,这管家一事中的门道周转,往往高敏一点她便能悉通,不过几日下来,花娘已然有模有样。
渐渐地高敏也把手头上的事交给花娘去做,自己往往只在一边看着罢了,便如今日。
花娘领了如意的“差”一路行到高敏处,因为老太太免了请安,她今日到得比平时要早些,然而高敏也早已端坐在堂。
昨日一身素服早已经不见,单单着了一件淡青罗裙,也不穿褙子,极素淡的颜色,好似天边一抹云彩。
高敏看见她一如往常一般,轻轻一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花娘乖觉地在一边寻了椅子来坐,刚坐下便有一个娴静温婉的丫头端了茶给她。
花娘认得这是高敏身边的丫鬟,名叫云书,另有一个叫雁画的,高敏出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