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到站,余杺几乎是落荒而逃。
明明就两个裤子口袋,公交卡翻上个大半天,车厢里没什么人,空位还算多,她随便找了个窗户打开的地方,想赶快被吹着清醒一下。
姚雪在余杺身边坐下,凑近她耳边,遮住嘴用气音说:“小余,你是不是害羞啦?”
余杺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表情,然而红云从少女的耳尖扩散到整个器官,像是夏天刚成熟的桃子,明明艳得不像话,还要躲在层层树叶背后不好意思露脸。
姚雪捂住嘴嘻嘻笑,还对着余杺眨了眨眼睛。
好吧。
算了。
余杺决定放弃挣扎了。
但她还是别过脸去,只留下一个圆润可爱的后脑勺。
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掌却在这时候贴上额头,余杺转头去看这只手的主人,他说:“有点烫,没生病吧?”
什么跟什么啊!
惹不起躲也躲不起了!
放过情窦初开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会心动的不成器之人吧!
啊,乔栖是真的婆婆妈妈。
她早该知道的!
哪有人温度高了点儿就是生病的!
再听到姚雪竭力掩饰的清脆笑声,余杺快要恼羞成怒了。
后者凶巴巴地盯着人家,然而一开口却显得可怜又可爱:“你不要笑了。”
“你再笑我就要哭了。”
穿着好看裙子的姑娘立马噤声,装作无辜地看着余杺,然而笑意又从眉眼弯弯中悄然泄露,不知道是不是余杺的错觉,姚雪的表情,很像她第一次考第一名时,nainai看着她笑的样子。
不过不管怎么样,窘迫总算是随着发动机一声轰鸣,快速掠过的窗外风景,渐渐消失了。
只是,出现了一个,她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关于聚会去哪玩这个问题,其实往往是很棘手的,特别是人一多,要考虑的因素和意见也多,往往众口难调。
不过好在他们几人都比较随和,不是什么屁事多难将就的性子,前两天施寄原提议去游乐场,也没什么波折地全票通过了。
唯一商量过的就是时间,施寄原本来想说上午就去,这样玩的时间久一些,乔栖却说玩一整天太耗Jing力,姚雪也表示,她的脚不允许她走那么多路,于是就改成了午饭后集合出发。
虽然余杺全程没发表意见,但她对结果表示很满意。作为一个每逢周末假期都需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人,她最烦的就是早上被闹钟叫醒,不论是为了上学还是别的什么。但施寄原那么兴奋那么高兴地想要玩个开心,余杺又不忍心扫兴,所以什么都没说。好在,她最终还是睡了个好觉。
几人网上购了票,扫码进场速度也挺快。
年轻人,对周围的一切总是充满了新奇和尝试的欲望,尤其是在游乐场这种全票制的地方。
施寄原和池唐首当其冲,拉着剩下三个人先把靠近入口的项目玩了个遍。
余杺觉得一群人坐在一个很大的茶杯里面对面真的很傻,但那两个大龄儿童不亦乐乎,姚雪也开开心心地拿出手机给大家拍了张合照,乔栖显然也对这种游乐设施没多大热情,但他游刃有余得像是换了个地方坐着聊天而已,大家一起聊聊上周的模拟卷,谈谈下个星期的运动会,说说各种有的没的的闲时话题,轻松又愉快。
碰碰车倒是有点儿意思,一人一辆撞过去撞过来,中二病患者还喜欢给自己配音:“呔!吃俺老孙一车!”“孽徒,看我不撞死你!”被误伤的姚雪不太熟练地Cao控方向:“诶诶你俩撞你们的,别挤我啊!”玩上头的男生特别嚣张:“哈哈哈哈这是个人游戏,不分你我!”“啊啊啊小乔你怎么偷袭!”
“哎哟,小余你怎么也这样!”两个罪魁祸首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其中一个匆匆躲开,又都忍不住笑意。
旋转木马是令余杺难以理解的项目,她站在设施外面,看着混迹在一群小朋友中间的池唐和施寄原,想笑又想赶忙和他们撇清关系。姚雪笑得很开心,拿出手机对着他俩,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子比了个剪刀手,笑脸被定格成照片。乔栖站在一旁,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两三点钟正毒辣的太阳,硬是一点都没照到余杺身上。
朗朗晴天之下,欢声笑语遍地生花,一下子把余杺拉回了遥远的记忆。
爷爷nainai带着她和余烬去游乐场,这俩皮孩子当然不肯放过每一个设施,哥哥兴冲冲地拉起妹妹一一尝试,老人的目光也和蔼慈祥。五彩斑斓的棉花糖很甜,一两块一根的热狗记不清味道,回家的时候他们一人手上套着一个氢气球。
可惜离开爷爷nainai后,她再也没有来过游乐场。
回过神时,眼前突然多了一个棉花糖。
蓬松的蓝色云朵后面是一张好看的脸。
乔栖说:“有点甜,但要尝一点吗?”
余杺用他递过来的木签子绕下来小小一朵,放进嘴里,在舌尖化开的甜意像是海边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