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兴师问罪都为言轻。
恐怕是杀人灭口才对!
凌祉目光坚毅地望着那门栓——
就算是拼上他的全部,甚至是这一条命,他也要护住萧云谏。
即便如今这个萧云谏,记忆中连自己片刻身影都没有。
太监扯着脖子在外又说:“当然、当然!陛下只说,她只许了萧大人半日假,也该回去述职了。”
凌祉眼睛眯起,含着春水的眼眸徒增了几丝冷冽。
他道:“云谏还未起身,望多待些时日。”
那铁蹄的声音愈发得近了,好似转过一个街角就要到北司门口。
凌祉也听得见。
他握住腰间的剑柄,即便不是息雨,也是能护得萧云谏一些时辰,叫他逃出生天的。
不管怎样结局,他都会为萧云谏杀出一条血路去。
太监的语调愈发得急促起来:“凌大人,若是您再不开门,杂家恐怕也不知会出什么事了!”
赤裸裸地威胁。
凌祉手间青筋暴起,死死地攥住剑柄。
却听背后萧云谏的声线出来:“麻烦了公公,我已起身。”
门外的太监立马喜笑颜开:“这便好、这便好!”
萧云谏站定在凌祉身后,却是笑道:“凌大人,还请让开这大门位置,我还不想走后门离开。”
他眼睛弯起,像是夜幕星河中的月牙儿,清澈而又明亮。
可他这般说出的话,却是毫不在乎。
“你如今不能去——”凌祉急道,“你也知顾铮是怎般情形,如今你入了宫,又怎得脱身。可这旨意中,更是没有唤我的意思。我如何……”
萧云谏一掀眼皮,半分不在意地道:“如何什么?”
“如何护得住你。”凌祉眼眸黝黑,紧抿着嘴唇。
好似有紧张,却更多的是惧怕。
梦中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
萧云谏也说了,若是梦中故去,魂魄离体,就要在这其中飘游数十年,方得解脱。
他如何能叫萧云谏冒这个险!
萧云谏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且愈发大声了起来。
他好似听了何等天大的笑话一般,竟是止不住自己的笑意。
不过片刻,他却戛然止住了笑:“我如何非得要你来相护?”
——“是你觉得我……蠢钝如猪,非得做你翼下的物件儿吗?”
“你知我不是这等意思的。”凌祉奈何百口莫辩。
萧云谏却是摆摆手:“不知,亦不想知了。”
“劳烦凌大人让开这门口位置,我便可入宫面圣了。”他一拱手,目光清明地望向凌祉。
凌祉却仍是固执地挡在他身前,道:“不行。”
萧云谏甫一回头,正欲往后门处离开。
却乍然听闻马蹄声到了门口,有人高喝道:“穆家军在此,请萧大人随我们走一趟吧!”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萧云谏急促了几分,又道:“你若是真想给我陪葬,你就继续守在这门口。”
凌祉面色不改,收了剑锋,道:“好。”
好?
萧云谏又是忍不住嗤笑。
他是想要合葬吗?
凌祉又道:“若你必要走这一遭,我便陪你同去。”
“刀山火海,我陪你同往。”
“便是那修罗炼狱,我也做你脚下石桥来渡你。”
“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我再不会舍下你一人。”
从前在坪洲府上,他亦是说了那陪他同往的话语。
可是直到萧云谏那一世身故,他都没实现自己的诺言。
这是他此生最最后悔之事。
此般,又如何会重蹈覆辙?
如今他不论如何,皆会与萧云谏同进同出、同生共死。
凌祉张开了一条细细的门缝,向着穆家军将领拱手行礼道:“我与萧云谏……与北司本是一体,若想从我此处带人,便要先得了我的应允。”
穆家军将领不怒而自威,吹着胡子说道:“陛下与摄政王要人,你敢不从?”
“自是不敢。”凌祉淡漠地道。
穆家军将领立即呵道:“不敢,还不赶快放人!”
凌祉直起脊背,看向有些怒火中烧的将领,又道:“那便……我一同前去。”
将领一愣,却是和旁边人交换了目光,又道:“得罪了,凌大人。”
萧云谏当真未曾想到,凌祉这话不是说说而已。
漆朱的北司大门终是被全部打开,穆家军将领便是瞧清楚了二人——
他们并不懂何为修仙,却忽然明白了从小便存在自己脑海当中仙气一词是如何所用了。
风不动,却衣袖动。
身上如同裹着一层薄雾,又伴着稍许微光,叫人朦胧得看不清轮廓。
将领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