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摄政王穆恕戎下狱一事,便在朝野间传开了。
不仅朝堂形势动荡,就连百姓都惴惴不安。
众位大臣联名请旨,将穆恕戎刚愎自用、把控朝政的罪状写满了一卷。
再加之刺杀顾命大臣、设计皇商。
最重中之重,却是将毒杀幼帝、谋害皇嗣的罪名,也安在了他的头上。
群起而攻之。
文人墨客的笔伐口诛,洋洋洒洒传唱在闹市之中。
将穆恕戎绘成了一个恶贯满盈之人。
凌祉却是称病告了假。
众人也皆猜测,他是否当真因着昨夜穆恕戎对何贾说的那两句话。
唯恐自己也成树大招风,便干脆暂避了这风头去。
独独他自己方知——
回了北司再灌下的那两坛烈酒,才当真是醉了全部心思。
宿醉的梦里,却是从前的萧云谏,那时候在无上仙门的萧云谏。
他的阿谏站在曾经的修竹阁中,唤上一声:“师叔,我回来了。”
凌祉骤然惊醒。
可他身侧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浑身如同裹了霜寒,什么法子也再没了暖意。
陆扶英去大牢瞧穆恕戎时,却是将萧云谏也携在了身侧。
一进天牢,便是满鼻腔的腐败之气。
shi漉漉的气息滋养着Yin生苔藓,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遮盖得愈发严密起来。
穆恕戎被单独关在最深处,桌椅齐全,收拾得也算干净。
他仰面撑着头,躺在草席子上面,口中还叼着一尾枯草。
好似是在金碧辉煌的人家做客,而非这般阶下囚。
他听着脚步声,数着步子。
待陆扶英的脚步声刚刚好好停在他的囚笼之前时候,堪堪开口:“阿英,你来了?”
他余光瞥过萧云谏,思索片刻,又道:“你如今喜欢这幅模样的小白脸?倒是将我和顾傲霜,一个个地都舍弃了。我瞧着他与顾铮那小杂种相处倒好,你是想为他,寻个便宜爹?”
他猛然冲到木栅栏前。
叮当两声,从身上掉出一对东西来。
他不慌不忙地忙弯腰捡起那东西,却是实打实地叫陆扶英看了个真真切切。
是虎符。
萧云谏眉头一皱。
他是故意的!
穆恕戎拾起虎符,搁在唇边吹了吹,转而又是笑颜以对陆扶英,道:“阿英,西郊大营那五万Jing兵,还有驻扎不过百里外的二十万穆家军。想来,你都是不好调的吧?”
虎符的金光被墙上洞口射进来的微光而反射,映在陆扶英的眼底。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是……穆恕戎说得却也没错。
没有虎符,她就是调动不了这些兵马。
更别提,穆家军赶来,不过一日光景,就能将她这皇宫全然围堵。
她怎能一时疏忽,把此最为重要的物件都忘却了!
萧云谏不过站在一旁,看着这剑拔弩张之刻。
他虽是不做那棋盘上的黑白子,可到底也成不了那个下棋者。
观棋不语罢了。
陆扶英头上的凤凰步摇剧烈地晃动了两下,她强压住自己心底的愤恨。
穆恕戎却是呵呵一笑:“阿英,我们这般像,为何不能像是从前那样,再重新在一起呢?我们所求所往,我们所期待的盛世,皆为同样啊!”
陆扶英久不言语。
终是说道:“姜国,是姓陆,却非穆!”
穆恕戎反驳道:“那下一辈,不却是那姓顾的小杂种吗?”
陆扶英陡然晃了两下身子。
萧云谏扶住她,轻声说道:“陛下,小皇子午憩快要过了,您还说要去看他的。”
“正是。”陆扶英道,却是有些狼狈地离了天牢而去。
不过刚一回到青鸾殿,宫人便火急火燎地前来禀报,说是北司凌大人求见。
萧云谏知此时凌祉并非来寻自己,而是确确实实都城出了事情。
便也再甩脸子,不过静悄悄地立于殿内一隅。
凌祉被宣入宫,直言道:“穆家军已扎营二十里外,由穆恕戎的堂哥领兵,恐……不日便入都城。此消息并无他人知悉,请陛下定夺。”
陆扶英紧紧握住扶手,颤抖着声音道:“我都做了这般多,还是斗不过他吗?”
“我设计你二人入局,我设计顾傲霜娶了采涟,才好在他的婚宴上行事。”
“甚至于……我还掐着用量,给铮儿淬了毒,就是为了让尽天下人去讨伐于他。”
“这般多,我却是算漏、忘却了一点,这姜国全然的军权,都在他手中握着……”
凌祉抬眸望向站在角落的萧云谏。
四目相接之时,他们却从对方的眼眸当中,了然地得到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