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瞧他一副细弱的长相,除却一双清澈见底的偌大杏眸,便是脸上哪个五官都生得小巧极了。
没半点像是自己的模样。
他满目中皆是对自己的崇敬与向往,手指拉着衣角,很是紧张的姿态。
不是青鳞,又是谁?
他便将臂一环,调笑道:“在下界之时,你对我说的重重话语,我可皆是记在心中。”
青鳞一怔,怯怯懦懦地抬眸看向萧云谏,声音细若蚊蝇:“神君,我实在出此下策……我、我同您道歉,您莫要生我的气,都是我的不好……”
“罢了罢了。”萧云谏装作谅解,可没片刻就破了功,“本就是我吩咐你去做的,你完成得也是漂亮。”
顿了顿,他又道:“正巧你回来了,便去库中寻几件小玩意儿,过两日随我送去扶英公主府上吧。”
青鳞自是乖乖巧巧地应下。
九重天上的时日过得稍有枯燥无味。
萧云谏不过是忙碌了几夜,便又回归了司掌风事的日复一日上。
十年如白驹过隙。
有些事情记在他的脑海中,混混沌沌地却也忘了差不多。
只偶然间瞧见铜镜中的自己——
他会想起那枚赤红泪痣,和那张被视作珍宝的画。
以及,那个被他刻意遗忘的人。
年关将至。
虽是萧云谏回到九重天上已是十余载,却仍留着这些许的凡尘烟火气。
他差了人将停云殿布置一番,张灯结彩得好不热闹。
红彤彤的灯笼挂了满檐,朱门上还贴了他亲手所书的福字。
扶英公主从未过过凡尘日子,甚是新奇,特意赶来瞧瞧。
她围着停云殿转了几圈,脚步停在了萧云谏自己所写的一副对联面前。
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萧云谏撂下手中茶盏,抬眸问道:“可有不对?”
扶英公主摇摇头,啧了一声:“没什么不对。只你下凡一趟,回来……竟是连字迹都变了许多。”
萧云谏一怔,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对联之上。那一手行云流水的行书,是曾经凌祉手把手教出来的。
他别过头去,从鼻腔哼出一声:“既然你不喜,便撤了吧。重羽——”
炎重羽还未动手,扶英公主便接连哎了几声:“我何时说过不喜了!”
萧云谏又道:“那你既然喜欢,重羽便帮着扶英公主将其包好,送去府上吧。”
炎重羽又起了身,扶英公主却连忙反驳:“打住!云谏,我陡然察觉你这下界一遭,倒是学会了何为蛮横霸道。”
萧云谏一挑眉,问向一旁忙忙碌碌的青鳞:“我可有?”
青鳞茫然,却是赶忙摇摇头:“没有,神君何事都无。”
萧云谏便一摊手:“瞧见没有。”
扶英公主撇撇嘴:“是,你殿中人,哪个不把你当做天上云般供着,何时不听过你的话语了?”
炎重羽屁股终于黏回了椅子上,弯弯扭扭地一躺,和萧云谏一起看着停云殿的神侍们忙忙碌碌。
听闻夜间还要包饺子、煮元宵,扶英公主更是预备着留宿在停云殿了。
从前停云殿中便常备着她的房间。
她与萧云谏本就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萧云谏也略略年长了她三岁。
换了从前,也是称得上一句阿兄的。
方才将孔明灯点了放至天上,便见公主府上的神侍急匆匆地赶来,同扶英公主耳语一番。
扶英公主的脸色陡变,与萧云谏慌乱言说两句,便离了停云殿。
萧云谏朝着炎重羽的背影使了个眼色,炎重羽便跟了上去,打听到底发生何事。
青鳞撂下手中活计,到了跟前道:“神君不必太过忧心。”
萧云谏应了一声,回首又是瞧见那对联,刺目得要命。
他撇过脸去:“摘了吧。”
青鳞顺从地取了下来,思索片刻,还是锁进了自己的柜子深处。
炎重羽晃悠着回来的时候,已是到了深夜。
青鳞正在值夜,便拦了炎重羽道:“神君已睡下,明日再来禀报吧。”
炎重羽张望了一下,便大咧咧地坐在青鳞旁边。
他一张脸美得张扬,皆是风情:“好的呢,小鲤儿。”
“别唤我小鲤儿!”青鳞怒道。
可即便是盛怒,他仍透着一股怯生生的感觉。
他是蛟龙族遗孤。
亦是那场萧云谏救下凌祉的东海之役中,同时带回来的小可怜。
刚被萧云谏捡回来的时候化不成人形,只能搁在停云殿前的鱼池里养着。
久而久之,便被炎重羽安上了一个小鲤儿的名讳来。
炎重羽一歪头:“知晓了,小鲤儿。”
青鳞又要怒,便听朱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神力所推开。
萧云谏半卧在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