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同时,少年手里可越发使劲,伽叶提醒他:“砚台要被你磨坏了。”
宋情嘟起嘴,这样的小动作出现在他那张白净漂亮的脸上,莫名染上几分可爱。“坏就坏,反正坏了我给你重新买一个。”
他瞅向俊美的僧人,又勾起笑,“附加,给你磨一辈子的墨。”
“痴儿,”伽叶轻摇头,面上无悲无喜,宛如一尊清冷雕像,“男欢女爱,七情六欲,不过是世人作茧自缚。宋情,那位李小姐已经走了,为何你一直还要记着呢?”
“我……”宋情咬了咬唇,才闷闷说道:“反正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人整天借着些有的没的来烦你。”
伽叶收回眼神,重新拾起笔,继续默写经书。
宋情知道,这人是对他失望了。扁了扁嘴,他也没再说什么,手上继续研着磨。
两人就这样,一人磨墨,一人写字。直到日上中天,伽叶放下手里的笔,一篇金刚经出落而成。字迹雅正,堪称名家之作。
宋情凑过来,又恢复那清扬爽朗的语调,“真好看,送我好吗?”
“喜欢,便拿去。”伽叶默写经书,修的是心,而非求果。
“好咧。”宋情开心地贴到他身边,把宣纸收好。随后,他眼珠转了转,才道出本次上门的真正目的。“伽叶,我……今晚能不能下山?”
“为何?”伽叶说话,从来都是言简意赅。
“今天是十五呀!”宋情像个讨糖吃的小孩,兴冲冲道:“山下有庙会。”
还不等伽叶开口拒绝,宋情攀上伽叶的手肘,软声央求:“你答应我嘛!我还从来没去过庙会呢!”
伽叶低垂下头,视线落在捉住他白色僧袍袖子的手,“不行,你命犯凶煞,留在清凉寺方能护你无虞。”
闻言,宋情撇了瞥嘴,一脸的郁闷,“这话我从小到大都听你讲了多少遍?除了每月的二十五回趟家,我一年其他时间全都在山上。”
由懂事开始,宋情就听伽叶说他八字大凶,须留在清凉寺日日诵经方能平安长大。这些年来,除了回宋府探望父母弟弟,他从未见识过任何俗尘趣事。
见伽叶没有首肯的意思,宋情忍不住继续哀求道:“伽叶伽叶,你就让我去这一次嘛!我、我下个月都十八了,连庙会都没去过,总不能叫新来的明心看扁了。”
明心是上个月刚进寺的小沙弥,宋情性情开朗,与寺里僧人都玩得开。这新来的小沙弥时不时就跟他讲山下奇闻趣事,把长年居住在山上的少年勾得心痒痒。
伽叶这回倒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叹:“是啊,下个月十五,便是你十八岁生辰了……”
宋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连忙道:“对呀,所以我今晚必须去见识见识!”
“你……”伽叶看着他,素来无情无欲的一双眸,却难得流露出难以言喻的色彩。
宋情眨了眨眼,他看不懂,只是央求着:“伽叶,你就答应我嘛!顶多,我保证以后诵经绝不偷懒了!”
片刻过后,伽叶轻叹一声,“既然如此,你便去吧。只是,记得叫上明尘,有他跟着你,我才放心。”
“没问题!”来之前宋情已经做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准备,没料到竟然几句温言软语就叫伽叶同意,他喜出望外,急忙应道:“我保证跟明尘形影不离,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见他如此开心,伽叶眉眼间也染上几分温情,“行,你先出去,叫明尘来见我,我有事要嘱咐他。”
“好。”宋情刚想起身,可临时一个念头突然浮现。狡黠地笑了笑,他猛地上前抱住伽叶,在他耳边笑道:“伽叶你最好了!”
这拥抱只是短短一瞬,白衣僧人还来不及反应,少年早已松开手,小跑着出了门。
望着还敞开的大门,伽叶闭上眼,只念了句:“痴儿。”
半柱香时间不到,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扣门而入。进门,转身关门,再次走到伽叶面前时,脸上那抹温和的笑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看破红尘,无欲无求的面孔。
“尊者。”明尘恭敬地低下头。
“明尘,今夜宋情准备下山参加庙会,你同他前去,记住,须得寸步不离。”伽叶的声音永远如雪山上的青松,清冷孤傲。
明尘是伽叶的侍从,自九万年前便在落迦山服侍着这位佛界有着“战佛”之称的菩萨。此番随主人下凡,他只见伽叶从不让这朵幽莲沾染尘事,这回居然同意让对方下山?
明尘眼底罕见透出几分意外,“尊者,十五乃月圆之夜,正是魔气最为鼎盛之时。宋情下山,未免太过危险。”“无妨,魏县虽地处人魔二界交界处,可这些年有本座坐镇,普通魔物不敢作乱,你今晚只管看好他便行。”
为何主人如此反常?明尘稍加细想,便想通其中道理。“尊者,恕明尘无状,敢问您是否……是对宋情心存怜悯?”
闻言,伽叶闭眼,合掌念道:“阿弥陀佛。世间情缘,皆有因果。当年因本座一时恻隐,致使幽莲入世,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