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压迫感更强。
颜茵紧张的绞了绞手上的帕子,身子微微往后倾,企图与对方拉开距离。
然而她是坐在凳子上的,后面有木质的椅子靠背,颜茵很快挨在靠背上,再也没有退后的空间。
女孩儿垂下那双带着水光的漂亮眼睛,不去看他。
贺沉绛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将手中的药膏拧开。
带着花香的ru白色药膏被男人用指尖沾了少许,抹在女孩儿红彤彤的额角处。
颜茵微颤。
男人的指腹带着一层厚茧,哪怕动作放得很轻,颜茵还是觉得疼。
这一疼,颜茵便侧头想躲开。瞧见她的小动作,贺沉绛稍顿,等片刻后再上药。
但往往他没碰多久,颜茵又避开了。
贺沉绛难得的好脾气,既不发怒,也不嫌麻烦,等颜茵适应过来又继续。
用了足足一刻钟,药膏才抹完。
颜茵感觉额角凉凉的,疼痛顿消,鼻尖弥漫着浅淡的花香,悠悠的,是那种不刺鼻的好闻。
颜茵绞着手帕的细白手指松开了些。
然而下一刻......
“把裙子撩起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比平日多了一分喑哑,听不出是隐藏的怒意,亦或者其他。
颜茵松开手上帕子,改抓住自己的裙摆,小声说:“腿上不疼了。”
瞧她红着一双眼说的这话,贺沉绛眉心拧起,但又见她是真的坚决。
仿佛只要他再多说一句,她又能立马哭出来了。
贺沉绛沉默片刻,最后将药瓶子放到她手里,“回去自己涂,今晚我得检查。”
颜茵一听就高兴了。
不是因为拿到药,而是对方说“回去”,她可以回去了。
于是拿了药膏的颜茵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她刚刚被踢了小腿,如今走路还有些不顺畅,但这半点也不能影响颜茵的欢喜。
贺沉绛瞧着她像是瘸腿小兔子一样,欢欢喜喜地走出书房,眉心跳了跳。
大抵是急着走,也大抵是不知晓贺沉绛平时有没有关门的习惯,颜茵离开时并未阖上房门。
贺沉绛自小习武,耳力过人。
就当他想让人把红叶与柴阳喊过来时,他听见门外飘来一声音量不大、但辨识度极高的软糯糯骂声。
“......大坏蛋。”
贺沉绛愣了愣,不由失笑。
骂人都不会骂,这种话不痛不痒的,根本没任何效果。软得要命,怪不得尽遭人欺负。
但想到这里,贺沉绛眸色迅速转冷,看向某处,“去把红叶跟柴阳喊过来。”
风声微动,暗卫迅速离开。
第21章 第21根铁柱 翻窗入她房中
红叶与柴阳其实并未走远,他们心里清楚,这事没完。果不其然不久后,暗卫来了。
红叶忐忑极了,听到传召时,她脸色更白,试图跟暗卫打探,但暗卫摇摇头,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柴阳比红叶先到书房一步,他刚进来,便瞧见坐在书桌后的贺沉绛。
玄袍男人面无表情,没有怒意,也没有其他,然而他那双狭长的眸子却漫着暗色,宛若是暗夜下chao水涌动的黑海,也好似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古井内有鬼怪,嗜血如狂。
柴阳身子微微绷紧,与贺沉绛对视数秒后,僵硬的垂下头去。
不久后,红叶也进来了,暗卫将书房门阖上。
书房内只剩下三人,屋中异常安静,针落可闻。逐渐的,连那微不可查的呼吸声也一再降低。
在这强大的威压下,红叶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贺沉绛随手拿过书桌上的玉白镇纸,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掌中把玩,“你把我前些天说的话当耳旁风了?”
这语气不重,甚至有点轻飘飘的,且这话并没有点名道姓,然而红叶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同时跪下。
红叶的脑袋垂得低低的,试图解释,“我看她朝官府去,扬州的县令是那边的人,故而我才以为她......”
“当中没有私怨?”贺沉绛打断她的话。
红叶的话戛然而止,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掐住颈脖,脸色由白转红又转白。
贺沉抬眸,目光冷沉沉的,如同一把沉入寒潭的刀刃,能刺破所有谎言。
红叶再次垂下头,脊梁也弯曲了,“有私怨......”
“啪”白玉镇纸被重重放到桌上。
拳头松开后又握紧,红叶到底是不甘心。她有一种直觉,倘若这个坎儿过不去,从今往后大人身边都不会再有她的位置。
思及此,红叶咬牙说:“可是爷,她身份不明,且在找上扬州官衙前,她还特地将身边的丫鬟调走,孤身一人前往官衙,我也是担心她坏了您的计划!”
贺沉绛依旧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