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早分析过,拿了泪石的人肯定是想知道泪石的奥妙才把他引来,所谓的什么白起帮,不过是个幌子。
“六十林倒是去过一次,在极光寺的南面,很偏僻”齐霜天看着一脸忧色的天齐,“齐儿这样连日的赶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出了什么事?你的毒?”
天齐自知瞒不过她,讲了个大概,末了,又想起来一直跟在他后面的那辆马车。
“天齐这一路上被人跟踪了,只是不确定是和我一样找泪石的灵湖人,还是引我来的风月人。
干娘和方姑姑要小心些,这些日子还是住在容音馆吧,外面的玄李林他们也不那么容易闯的进来,连累干娘了”天齐说着,齐霜天想起了在沁梅轩的尹紫。
“云浓还在沁梅轩”她有些担忧的说。
“云浓?云浓是谁”天齐问道,“是我为瓮香阁挑的接班人”天齐知道齐霜天一直在找一个对调香有天赋的人将瓮香阁传下去,只是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肯教自己。
“能让干娘欣赏的人一定非凡人,正好天齐一会回独寒阁,我顺路去沁梅轩看看”,齐霜天本想好好陪他吃饭,听他这样一说也不在留他,他随意吃了些就要回独寒阁。
“齐儿,你的毒才解,又累了一天,好好睡一觉,事情明天再想,让江总管送送你”。
“不用了,这园里的路我记着呢”天齐说着出了容音馆。
齐霜天有些不放心他,只是这么些年,从来她都和他这样淡淡的说话,有再多的关心她都忍着了,只怕自己不小心流露了心声。
他到底是她的亲生儿子,听着他喊干娘,每一遍都戳痛她的心。
只剩明天最后一天,尹紫却怎么也绣不好那一朵独开腊梅蕊。
她披上披风,拿了绷子,轻轻熄了沁梅轩的灯,合上门往独寒阁走去。
一路上只她手上那一小簇随风摇曳的灯,心里是七上八下。
独寒阁的门依旧虚掩,尹紫点上灯,这么晚鬼祟的到独寒阁,更是忐忑不安,只是想到明天就要走了,实在要把手上这枝梅绣好。
她仔细的看着墙上的腊梅图,那独放的一朵,蕊竟是红色的。
难怪,她怎么绣都觉着不似这幅画上逼真,取了线,细细的绣起来,她那样会神,全然没有想到,已有一双亮如星宿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天齐从沁梅轩过来。那的灯已经熄了。
他轻唤了几声,没有人答应,便从梅林来了独寒阁。
远远就看到独寒阁里的光亮,正在纳闷,许是风吹的,门露着一条细缝。
他看进去,竟有一个女子在他的独寒阁中!
原来是他
“吱呀”门轴转动声伴着寒风向尹紫传来,她以为风将门吹开了,起身准备去合上。
回头的一霎那,眼光触到一个白影,只觉得心头一紧,绣绷随即从她手上滑下去了。
惊骇的一瞬间过去,她的脸色却更苍白,四目相对,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逃避,在这刹那,化为她心中的刺痛,化为他眼中的惊惑。
这一张在昏迷的时候浮现在他脑海里的脸,这一张在他醒来以后更刻骨铭心的脸,此刻,竟是这样不设防的出现在眼前。
他清醒之后,天鲁告诉他灵湖的人怕下了毒还不甘心,用了这样的方法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而这个不惜出卖身体来算计他的人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不等他开口,尹紫先发制人,她庆幸两年里她学会了风月人说话的腔调,这会派上用场了。
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紧握着双手将指甲深深的陷进rou里,只为了让自己平静,随即弯下身去捡地上的绣绷子,哪怕只有一秒可以避开他的眼,她也不愿错过。
“你又是谁?怎么会在我的独寒阁?”尹紫满带着风月人口音的问话,让他稍稍有些平静了。
他细细的打量眼前这个女子,眼眉却与他心里恨极的那张面孔一模一样,年龄也仿若,只是神韵大有不同。
面前的这位,眼神犀利,言语举止傲慢不饶人。
“云浓冒犯了,原来是公子”尹紫似豁然明了,爽朗的一笑,脸上梨涡一现煞是动人。
“云浓?,你就是干娘说的云浓”他突然想到齐霜天刚才和他说起的,只是他还是不相信,这世上竟有无端由的长的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云浓”他的语速极慢,说着这两个字。眼睛像要看穿了这个自称云浓的女人。
无法闪躲,她也看着他,依旧浅浅的笑着,还是那张脸,略有倦意的面容,藏不住那一双闪亮的双眸。
只是她比谁都清楚,他再不是当年那个自己连看一眼都会面红耳赤的天齐,而是她这两年来的梦魇。
恨比怕多,恨他卑鄙如此,竟用云冰羽的命来要挟她,羞辱她,更恨他搅乱了好不容易平静的心。
只是,这一切都不能让他看出来,过了明日,同齐霜天辞行,从此天涯海角永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