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霁准备吃橘子的动作一顿。
九班班主任告状:“你不知道她有多过分!刚刚我们一起在那边摘橘子,她说渴了,剥两颗橘子来尝尝,我说好。剥了皮,一人吃了一口,她问我‘你的甜吗?’,我说有点酸,她就说‘我的甜,我跟你换,我喜欢吃酸一点的’,我就信了。结果你知道吗?她那颗橘子超级无敌酸,差点没把我牙酸掉了。”
孟晚霁还没有吃橘子,听着她眉飞色舞的描述,已经感到胃里微微酸涩了。
她怀疑地看盛槿书。
盛槿书但笑不语,只用眼神示意她吃。
孟晚霁还是张口把橘子放进嘴里了。稍稍咀嚼,一阵甜意从味蕾传递到神经里。
她抬眸看盛槿书。
盛槿书笑意加深。
九班的班主任一副“这下你该知道了”的表情,问:“是不是特别酸?”
盛槿书朝着孟晚霁眨眼睛。
孟晚霁把橘子咽下去,迟疑着,不自然地应:“是……有点。”
九班班主任跺脚:“我就和你说嘛。不过,”她小小声提醒:“这农庄的土壤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合种橘子,我吃了几个学生剥的,就没有吃到过甜的。孟老师你要是怕酸,就别试了。”
盛槿书在旁边说风凉话:“就一点点酸啦。”
她把手上剩下的大半颗橘子都递给孟晚霁,煞有其事说:“小孟老师帮帮忙,帮我把这颗解决了吧。”
孟晚霁不知道要不要做这个“共犯”。
她觉得盛槿书幼稚,一颗橘子而已。可自己好像更幼稚,一颗橘子就被收买了。
隐秘的甜意在身体里发酵。前面的百转千结,她忽然很不愿意计较了。
导游在叫盛槿书她们集合去下个活动点了,孟晚霁“被迫”把橘子收下。
盛槿书跟在九班班主任后面离开,离开前,她很轻地叮嘱:“其他的不要试了。”
“真的很酸。”
*
夜幕低垂,全体师生吃过晚餐,稍作休息,转移去了表演厅观看晚上七点十五分的研学旅行晚会。
盛槿书去了趟洗手间,到达表演厅时,满场差不多都已经坐满了人。她和学生打着招呼一路往前走,在前排靠右边的教师专用位置上看到了易晗。
易晗招呼她:“盛老师,这里!”
盛槿书看到她身旁留了两个空座,心底了然。
闲适地踱进去,她坐下问:“孟老师呢?”
易晗诧异地看她一眼,笑了声说:“一会儿就来。”
盛槿书没多想。她以为她是有事被领导叫走了。
没想到直到七点十五分厅内灯光暗下,晚会正式开始了,孟晚霁依旧还没有回来。
主持人在台上演说开场白,盛槿书低头给孟晚霁发短信。她字刚打好,就听见主持人说:“下面有请教师代表孟晚霁老师、顾斌老师、陈宪老师为我们带来今晚的开场秀——钢琴、小提琴、大提琴三重奏《the ra》。”
要点击发送的指头顿住,盛槿书惊愕地抬头,就看见聚光灯下,孟晚霁盘了发,着一袭清雅的白色蕾丝旗袍,和另一个女老师、男老师一起,款款地从台下登上舞台。
像从她的幻听里,一步步走到她真实的心跳上。
满场都是学生交头接耳的惊艳声。
孟晚霁侧对着台下,坐进了黑色的钢琴前。
她本就高挑娴静,裁剪得宜的旗袍更衬得她腰细腿长、身段婀娜、气韵典雅。
盛槿书的目光黏在她身上,移不开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孟晚霁穿裤装以外的盛装。
易晗凑近了与她感慨:“孟老师气质真的好好啊。好可惜,一年也就只能见到她这么打扮一两次。”
盛槿书深以为然地莞尔。
第一次在宿舍门外见到孟晚霁时,她就惊叹过这个女人气质脱俗,如竹如柏。今夜,她望着孟晚霁,更是确定了什么叫“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一丝分神都没有,她凝视着孟晚霁长指的每一个起落,享受着她指下音符的每一个跳动。
明明还有大提琴与小提琴的共奏,可她耳朵里,仿佛只有钢琴悠扬的琴键声格外清晰。
孟晚霁在台上坐着,眼里耳里,也只剩下了自己指下的钢琴。
直到奏完全曲起身谢幕,她才再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有机会向台下望一眼。
满座乌压压的人头里,她一眼就寻到了那双潋滟风情的眼眸。
她在为她鼓掌。
孟晚霁心头微悸。
她想盛槿书大抵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年欢送高三学子的毕业晚会上,她也为她奏过一曲。
可那天她没有来。
她从台上走下,去往后台穿上风衣,换下借来的高跟鞋,接受了几句后台老师、学生们的恭维,面色寻常地出去了。
观众席里,盛槿书的视线几乎是自她走出后便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