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至丑时,整个人都饿过劲儿了,连憋了一上午的尿都被膀胱二次吸收,化作营养消失在了身体里。
正心想着什么样的官员能替皇上评判武举,耳边突然传来阵仗不小的脚步和车轮声。琼抬头一瞧,发现乌泱泱一大队人正往这边走来,当中最显眼的金顶车辇上,歪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头戴珠帘帽、身穿九龙黄袍。
“不错,还肯自己来。”她哼笑一声。
叶庭赶紧拉她一同下跪,嘴巴没动,咬牙切齿地嘟哝:“你给我老实点。”
琼扯了扯嘴角,忍住了没让自己笑出声。平时不老实的明明都是这小子,现在倒好,风水轮流转了,她竟然也有被耳提面命的一天。
凌文帝在观战台上坐定,扫了圈跪在场中的考生。当目光触及琼时,忍不住咦了一声。
“还真有女子考中武举人?”他指着那道纤细的身影,转头对随行的官员们笑道,“瞧那身条板儿,怕是宫里的老妇都打不过吧?”
一群人捧场地哈哈大笑起来。
招来侍女摆上美酒和水果,凌文帝在乐呵呵的气氛中捏了颗樱桃进嘴里,咬着核说:“那位女举人,把脸抬起来。”
琼依言抬头,视线低垂,离开Yin影的韶颜稚齿宛如虹光不设防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凌文帝笑容一顿,缓缓坐直了身子:“走近点儿。”
她利落从地上站起来,垂目走到观台前。然后便听到了一个谄媚的声音说:“这真是......陛下好眼力哇。”
“是吧!”凌文帝得意极了,“远观的时候就觉得骨相不错,结果近看更对味儿!你看那妖妖调调的眉眼,偏偏气韵还正!”
另一道声音连忙跟着捧:“平日见惯了浓妆艳抹的娇娇佳人,微臣先入为主觉得这穿马靴的都是些悍婆子,方才根本没细瞧!嗨呀,棋差一着棋差一着,如此看来还是陛下慧眼如炬!”
琼越听越不对劲,奈何台上人兀自聊得开心,根本没打算让她接话。她侧目悄悄搜寻先前聊过几句的那个老太监,想着能不能得些暗示,未曾想扫过半圈的时候,不期然看见了个意想不到之人。
竟是秦修筠!
心上一阵擂鼓乱敲,她险些失了态,赶紧收回目光镇定情绪。
一群脑满肠肥的官员们中,那身挺拔铠甲显得异常突兀。他的视线或许也是放在她身上的,只是日光照得眼窝深邃,睫毛又长,实有些看不清。
琼发现体内的某一部分又鲜活起来了,仿佛冲出浅滩汇入沧海的水流一样没有收势。
就在这时,凌文帝突然再次发话:“依朕看来,你也不用比了,在场哪个不比你壮实?凭白受那罪也没甚意义,不如进宫吧,朕让你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光宗耀祖。”
大臣:“好一个不费一兵一卒,陛下幽默!”
凌文帝笑道:“小姑娘会武,朕跟她讲讲兵法,方便拉近关系。”
“哈哈哈哈,妙!”
“陛下英明,哈哈哈哈哈!”
......
刺耳的笑闹声将她一腔悸动捋了个干净,如同兜头浇下的一盆洗脚水。
“陛下,民女能赢了他们所有人。还请给我一个机会。”忍着恶心把话说完,琼跪倒地上重重磕了个响头。
有人立刻跳了出来:“嘿,你别不知好歹啊!”
她以头抢地,不用眼睛看都能感觉到一双双油乎乎的眼珠子瞪着自己的脊梁背。但怒火烧得太旺了,她又硬着脾气大喊了一遍:“还请陛下给个机会!!!”
众臣面面相觑,呼啸的寒风似乎都停了。凌文帝没了笑容,眼下青黑因为陡然Yin沉的脸色而显得越发深重:“你要抗旨?”
此话一出,琼还没甚反应,后面的叶庭猛地迈前一步跪了下来,焦急保证:“启禀陛下,柳举人与草民自幼相识,草民可用性命担保,她的身手绝不逊色于任何人。况且,柳举人向来励Jing图治,他日必能为凌朝挣下汗马功劳!”
观台上跟着出现一道好听的声线:“陛下,樊城已经沦陷,义军现在此起彼伏削不干净,定有阀贵在暗处相助。咱们确实是缺人啊,不如就让她表现试试,万一真是良才呢?”
“再者说了,强扭的瓜不甜。这种读过书的女子,性子都硬,进宫之后多半会闹得天翻地覆,万一要伤着您那些莺莺燕燕,那多不值啊。不如将她扔到外面替您打江山。”
闻言,凌文帝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既然爱卿都如此说了……”
他捻着胡须斟酌片刻,最终妥协道,“那就上马吧。其他几个也都进场。”
“……都进场?”负责记分的官员一愣,笔都差点没握住。
马枪考核是采用一对一淘汰制排列名次的。按常规来说,陛下要柳举人打头阵,那再另外安排个举人进去比试便好。可如今要一群人乱糟糟蜂拥而上,却叫他如何记分,又如何保证没人趁乱使Yin招?
“不是说能赢他们所有人吗?朕给你省时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