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起了眉头,想要呵斥王福胡言乱语。
却听见了王福惊慌失措跑上前来。
她才多大,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在他心里,还是那个整日里就只会胡闹贪玩的小姑娘。
前两日才说着要去柳州游玩,但却自绝在了那般寻常的一天里。
她能有什么除了一死便无法解脱的烦恼心事?
明明这世上所有人都知道,无论怎样,还有他在背后给她撑腰呢。
她自缢在天盛十一年立夏那日。
天盛十一年立夏以后,他杀了很多人,那些推着她走向死亡深渊有关的所有人,死前无不是痛哭流涕求他宽恕,哭诉着后悔。
他却感受不到替她报仇雪恨的畅意。
这些人似乎并非是让她真正寻死的真正凶手。
他依旧妻儿不舍的在寻找‘真凶’。
直到那一天,他抓住了一人,从那人口中听到她毅然决然自缢的真相。
“她为何要寻死?”
“你为何不问问你自己。”
“她不愿让人抓住你竟然爱上了亲姑姑,这般乱了纲常lun理的把柄,让你成为天下人嘲笑的昏君。”
“那当然,她就只剩下了自缢这一条路。”
“她要不死,你以为你还能是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的楚皇陛下?”
那人死到临头,还在张狂发笑,好像在笑他就算平息了战乱,护住了他的江山,可又能如何?
说到底,他永远的失去了她。
原来,他才是那个最终将她逼上了自缢这条路的真凶。
那人还在发笑,“她竟是个聪明人,悬梁那一晚,先是哄着驸马喝下了那一碗原是为你准备的蚀骨毒药,而后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抛了白绫绞死了自己。”
“这样,世人便会以为她是因驸马外室,而怀很在意,要与驸马做一对亡命鸳鸯。”
“而你那惊世骇俗的心思,便无人知晓了。”
“真是没想到,她能为了你做到这般地步。”
他好像走到了那间房屋,看着她面色沉静地悬上三尺白绫赴死。她分明打小就怕疼怕苦,总是想方设法躲避。
他才是真凶。
让她自缢的真凶。
从此以后,他种下了心魔。
日日都有人在他耳边叫嚣着:是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
而今却是天盛七年,他的小姑姑鲜活如初,站在离他不过三步远的地方。
他触之可及。
已经过了一刻钟,她依然站在原地,没有逃走。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赵明修嘴角勾起了一丝古怪的愉悦笑意。
所以在她心里,他比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更重要,不是吗?
此时此刻,他尤是在漆黑的夜里抓住了一丝天光,便死也不会再放手。
那些被压抑的终年不见天日的念头,在这一刻,尽情的释放。
赵云兮终于动了,她猛地一转头,对上了他带着笑意的眉眼。
他的笑带着让她心生恐惧的怪异。
他从来不这样笑,像是眼中生了霾,其中鬼魅丛生。
赵云兮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丝毫不退宿,用着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口吻,“你不要胡闹,可不可以?”
这话,连她自己都听的耳熟。
上个月,梨子Jing还以此话训斥她呢。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二人会反过来。
轮到她来教训梨子Jing了。
赵云兮忽而就恼羞成怒,她今个儿一定要好好摆摆长辈的架子,告诉这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世人的吐沫星子就能将人给淹死的大侄子。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捏紧了自己的手。
他们二人就在今夜把所有的话摊开讲个明白!
赵明修一挑眉,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倒真不像那高坐于龙椅之上,世人皆惧的帝王。
“姑姑若是没听清楚,那我可以再说一遍。”
他缓缓地朝她走来。
“从我见到你那天起,我从来都不想让你做我的姑姑。”
他竟丝毫不遮掩,一句比一句更为露骨。
“你何曾见过我敬你如长。”
“我对你只怀有男女之间的情爱。”
“我心悦你。”
终于说了出来,好似一切尘埃落定。
赵明修忽而觉得那些在他耳边,从未停止过的尖锐叫嚣声,在这一刻被掐住了喉咙。
他从未有过此刻的轻松惬意。
饶是赵云兮已经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却在这一刻,忍不住想要逃。
可她下一瞬间,却时踮起脚尖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
飞快的看过两旁,不知何时,远方已经开始燃放烟火,所有人的目光被那烟火吸引,竟无人注视着他们二人。
她松了一口气,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