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芙闻言站了起来,不再拦着她磕头,却也不受她的大礼,只觉心里既不是滋味,又愤懑难当。她转向杨秀才,冷冷道:“你既要休妻,便自己写休书递给官府就行了,为何非要来我这一趟?你们夫妻之间的官司我可断不了,如无他事,便请回吧。”
然而杨秀才却赖着不走,笑嘻嘻道:“哎,秦讼师,我今天可是有正经事求你的。老实说,我也不想休了她,方才那样说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她,你看,她是不是比刚进门更乖了?”
秦山芙不客气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再不说我可就要赶人了!”
杨秀才啧道:“找你自然是为了给我们立个字据。不是有那许多有旧怨的人秦讼师都给拟了个契书交由官府盖章?我们也想拟一个,里面便写:因这毒妇对婆母不敬不孝,投毒害人,其夫家心仁,不予休弃,为报夫家恩德,此妇需替夫家做牛做马,不得有一句怨言,否则嘛……”杨秀才望着地上的妇人不怀好意道:“就将你与我婚前的那档子事抖出来,让大家乐上一乐!”
杨秀才志得意满地笑出了声,秦山芙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不再多言,冷着脸道:“蕊环,送客!”
蕊环闻言二话不说就打开门请他们出去,地上的妇人却一把抱住秦山芙的腿求道:“秦讼师,你行行好,便依他说的给我们立个契吧,只要他不休妻,不将那件事往外说,什么都好说啊!”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一句话又问哑了妇人,秦山芙半天等不来她的回答,怒其不争道:“杨夫人,天大的苦衷,也比自己的命重要,你为何要这般作践自己?你若想离开这个男人,我可以不要银钱帮你跳离火坑,但这种丧尽天良的契书我绝不会写,更不会往官府那头递!”
妇人霎时委顿在地,而一旁的杨秀才则懒洋洋地起身,一只手就将妇人提溜起来,“走吧,走吧,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一个讼棍呢?回家去喽!”说着就将哭哭啼啼的妇人往门外拖去。
可那妇人却泪流满面地望着秦山芙,似要求助,却半个字也吐露不出。男人拽她不动,扭头一见发现她正眼巴巴地望着秦山芙,当即暴躁地揪住她的领子呵斥道:“你走不走?!再不听话,我就再带你拜一遍月老庙!”
此言一出,妇人瞬间脸色惨白,收回眼神马上低下头乖乖跟男人走了。
第64章 智慧成果
秦山芙立在门口看着他们远去, 耳边还萦绕着那妇人期期艾艾的哭声,心躁不已。
那对夫妻怎么看怎么透着股古怪,那妇人明显有什么贞洁方面的短处拿捏在那秀才手中, 恐怕她也不是离不开那秀才,只是不敢罢了。杨秀才看着是个读书人, 但实则凶神恶煞, 提到那妇人的短处时还透着一股子猥琐的邪劲, 让人越想越反胃。
而且最后那秀才威胁那妇人的手段竟然是「拜月老庙」,这又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京城里的习俗?
秦山芙正琢磨得入神,不想门外又来两位贵人。她定睛一看, 却是前不久才见过的窦近台,以及许久未曾露面的晋王。
秦山芙起身行礼,“见过晋王殿下,见过窦大人。”
经过这么些日子,窦近台已然跟她混熟了,也不管晋王在场,便玩笑道:“姑娘何必拘礼?前一阵子开口找我结算案件费用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
秦山芙依着场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看了眼面无波澜的高庭衍,将两位请到里间叙话。
今天忙了一天, 方才又被那秀才气得眼晕,此刻肚子里空空如也, 但还得忍着饿打起十二分的Jing神应付这两位主。
高庭衍来了之后并不急着道明来意,而是悠悠闲闲四处转悠着, 似乎是在打量她屋内摆设的品味。他不坐, 秦山芙自然也不敢坐,只得干干站在原地陪着。不多时,这位爷终于落座了。他端起温热的茶抿了一口, 又放了回去。
“秦讼师这地方处处透着清雅别致,就是这口茶实在是次了些。”
秦山芙只好赔罪道:“原来招待贵客也不是用这种品级的茶,而是听韩公子推荐,用的是淳记的岩茶。只是方才听得一些风言风语,说是淳记的茶出了些问题,蕊环这才忙撤换了去,只剩些白牡丹充场面了。”
此言一出,高庭衍却蓦地抬眼盯住了她。窦近台问道:“秦讼师也听说淳记出事了?”
秦山芙不明所以道:“方才才听说,是一个民妇买了二两淳记的茶给婆母喝,没想到茶叶是发了霉的,差点将人喝出毛病来。”
窦近台脸色瞬间不大好看,低声对高庭衍道:“殿下,加上秦姑娘说的这一例,已经有四例喝出了毛病,其余风味方面的指摘更是不计其数,淳记这次怕是难以善了了。”
高庭衍嗯了一声,眉头微蹙。
秦山芙问道:“怎么,这淳记出了什么事?”
窦近台道:“确切来说,是摊上事了。这也是我们现在特意拜访秦讼师的原因,想听听秦讼师有什么法子。”
原来是咨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