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巫母笑着低下头,认真地削着手里的苹果,“一切平安。”
裴楚像被人卸掉了力气一样,靠在了床头上。
“那就好,”裴楚说, “那就好……”
巫母手中的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 完好地掉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裴楚感觉到这个总是不动声色的女人有话要跟他说,但他沉默着等了很久, 等到她把苹果细细地切成丁放进盘子里, 插上牙签,递到他眼前,却只道:“我叫你一声小裴吧。”
裴楚接了盘子,道了谢, 只是实在吃不下东西,看到食物就反胃,盯着苹果看了一会,勉强尝了一块。
“你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现在巫赫也稳定了,该好好调养一下,”巫母说,又倒了一杯热茶,“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以后终究是你陪巫赫的时间要长些,我要看到你们都健健康康地才放心。”
这话听到耳朵里,却有些让人不舒服的地方。裴楚打量了一下巫母的神色,她看上去很平和,嘴角带笑,除了气色不太好外,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裴楚也笑了笑,道:“您也还年轻呢。”
巫母冲着他笑,双手紧紧地握住裴楚的左手,握了一会,又替他整理好了病服的衣领,低声道:“巫赫那孩子,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裴楚微微皱起眉,正想问一句,有护士进来给他换药,巫母也站起来,关切了几句就从病房里面离开了。
裴楚等护士换完药,也急匆匆地起身,往巫赫现在的病房赶。他不需要有人来告诉他房间在哪里,巫赫的呼吸就像一道指南针,直直地引着他到他的身边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遇到主治医生,竟然也没有拦他,把他带到门口。
“生理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因为麻醉和一些心理上的因素,还没有醒。”医生说,“因为你的原因,这次的手术非常的成功,我想已经不需要我再多担心什么,接下来就要交给你了。”
裴楚透过玻璃看到病房里的巫赫,脸色苍白,被许多先进的医疗器材包围着,阳光把他脸部的皮肤照得近乎透明,仿佛一个不留神就要整个融进空气中一样。他推开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失去巫赫这件事情,仅仅是想想,就好像被人挤干了肺里的空气,连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他在病床边坐下,握了握巫赫冰凉的手。医生检查完仪器之后就走了,没多久巫赫就恢复了一次意识,半睁眼看了裴楚一眼,眼神还是浑浊的,很快就重新昏睡了过去。床边的点滴里面放着最好的药物,但即使是用着最顶尖的安神药,巫赫也从没有睡得安稳过片刻,总是皱着眉,偶尔低低地嘟囔着什么,仔细去听地话能够分辨出他在一遍一遍地叫着“哥”。
裴楚就这么守了他一天,来来回回不是医生就是护士,晚上巫母也过来探望了一次,巫赫却像被魇了一样,迟迟不愿意醒过来。熄灯的时候护士来赶他走,裴楚不愿意走,就在巫赫旁边的床上坐下来,护士只好替他铺好被子,陪他一起守到了半夜。
护士换了班,裴楚也实在撑不住在床上躺了一会。这一躺睡得非常的不安稳,乱七八糟地做着梦,凌晨不知道几点的时候又突然醒过来,四周一片寂静,房间里依然没有开灯,但外面皎洁的月光倾泻而入,把整个病房都照了个分明。
裴楚盯着窗外的月光愣了会神,收回目光想再看看巫赫的情况,一转头,却对上了一双微微发亮的眼睛,正专注地看着他的方向,让他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巫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坐在床头,侧脸被月光蒙上了一层柔和的白纱,如同一具不真实的雕像。裴楚也从床上坐起来,想开口问他醒多久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有什么崭新地东西在牵着他们,他能够感觉到巫赫的情绪,就像今天的月光一样,安静又平和。他没有开口打断他,站起来,伸手去拿桌边的水壶,倒了小半杯水,放在巫赫的床头柜上。
巫赫拉住了他的手,连手心都是凉的,却用了不小的力气。
“说一句话。”他低声请求道。
裴楚看着他月光下的眼睛:“你想听什么?”
巫赫没有说话,但是看上去像在很认真地听着什么,手心开始微微的出汗。裴楚在他床边坐下,顺着他的话说:“我以为你不愿意醒过来了。”
这句话说完,巫赫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勾起了嘴角,肩膀放松地垂下:“好安静。”
裴楚看了一眼桌上的时钟,凌晨三点:“是啊,本就应该是最安静的时候。”
“原来安静到极致会耳鸣,”巫赫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都要忘了这种感觉了。”
裴楚一颗心悄悄地落在了实地上,笑道:“那些声音以后都不会有了。”
巫赫扯掉了身上的仪器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把半开的窗帘全部拉开,专注地看着外面被皎洁的月光照亮的草坪,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一样。裴楚伸手想按响了床边的铃,巫赫连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