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身在其中的人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要是谁把他怀里这个人带走,他大概会跟人拼命。
所以还是那个老问题。
出柜。
他觉得这个词有点奇怪,但慢慢也习惯这么用了。
真的自己经历了,才发觉不走寻常路的不易。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慢慢也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会选择一味地隐瞒。无非是不想毁掉眼前的生活。
可是以后呢?能瞒一辈子的,有多少呢?就算瞒了一辈子,这一生又会过得多辛苦?
他把年晓米往怀里搂紧了些。
关于坦诚这件事,根本没有所谓合适的办法。
周末沈嘉文抽了个晚上回父亲那边去,谈淇淇的事儿。
宝宝虽然不满六周岁,沈嘉文还是想让他早点上小学。然而上哪个学校却成了个问题。
划区内的小学校对口初中不好;对口初中好一点的,花点钱就能进的学校,离家又太远。他和年晓米两个人综合比较来比较去,就只有一所学校可以去。问题是这个坑爹的小学校是市里的名校,每年把孩子往里送的人简直挤破头,年年交赞助费都得出点事,不是把收费处的大门挤坏了就是家长为了一个报名单打起来。钱倒是小事,问题是光有钱,没有够硬的关系,也进不去。办进去不是一般的麻烦,可是思来想去,沈嘉文还是不舍得把儿子随便找个小学就那么一扔。
这个时间按说早就开学了,宝宝的事还没办下来。打电话给帮忙办事的熟人,那边一叠声地道歉,说今年抓得太严,不好办。
沈嘉文心烦得很,面上却客客气气的,含蓄而诚恳地表达了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让孩子上学就成的意愿。对方赶紧说不是钱的事儿,只是,真的不好办,要是实在不行,我把礼金退给你。
沈嘉文跟父亲把情况都说了,意思就是爸你干教育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也不少,我那刘叔不是教育局的么,能不能想想办法。
沈父皱着眉头看他:“小学就是个培养习惯的地方,找个好老师比找个好学校强。你以为名校一定就好?就这全是花钱走门路进去的学校,你指望风气能好到哪儿去?上对口校就得了,初中再找个好点的学校,都来得及。”
这话在沈嘉文看来,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细想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他说问题是我怎么知道哪个老师好?万一分到个差劲的老师宝宝遭罪怎么办?那好学校不管怎么说,招聘老师的时候会严格一点吧。
扯皮来扯皮去,到最后沈父也没答应把刘叔的电话给他。
沈嘉文叹了口气,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失望。
他望着父亲眼角和额头的沟壑,心说爸你这些年都是在图什么呢。
原本打算等宝宝的事儿定下来就跟父亲摊牌,如今看来,只怕还是要先拖着。
他起身拿外套:“那就这样吧,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沈父说诶你等等,你那个对象谈的怎么样了,带过来给我见见吧。
沈嘉文顿了一下,把外套挂回去,沉默起来。
良久,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道:“爸……”
知子莫若父,就算父子两个三十年来从来谈不上亲密。沈父的面色一下子变了:“你找的人就这么上不了台面?”
“并不是。”
“那为什么不能带回来?”沈父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每次提起来你就一直搪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沈嘉文抬起头:“他是很好的人,只是……身份上可能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你找了个有夫之妇?”
沈嘉文似乎有一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他垂着头,下意识地转动着手上的金扳指,良久忽然抬起头,微微一笑:“不是。因为他是个男人。”
沈父似乎没听清他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一直空白着。
沈嘉文看着他:“就是这样。我已经有了淇淇,也不打算再结婚了,没意思。就这么过着吧。”
沈父的神情一直茫然着。
沈嘉文心里有些不忍:“爸……你……不管怎么说,你要是接受不了,就当我离了婚一直没再找吧。”
那天直到沈嘉文离开,沈父都没有说话。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沈嘉文出门时,家门口的门灯没有像往常那样亮起来。黑暗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但他还是把脚步放得很慢。只是这段路终究太短。枯叶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时,他停下脚步,在楼下站了很久。寒露一过,夜晚的天气越来越冷。出门之前年晓米非要他戴一条羊绒围巾,现下那玩意儿柔软而妥帖地围在他颈间,在黑暗和冷风里奇异地变成了一个热源。他把围巾围紧了一些,最后看了一眼父亲房间里的灯光,转身上车。
他没跟年晓米说这件事,事实上,他不是什么都会跟年晓米讲。比如那些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逢场作戏;比如那些这个圈那个党里所有人心知肚明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