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天道之下,万剑争鸣。
茫茫荒原上,暗金色的衣袍绣着惊心的血红色滚边,烈风呜呜吹来,在那漫漫秋意中消磨殆尽。
他孤身一人,没有随从,没有侍卫。因为没有人能跟上他的脚步。
一条蜥蜴僵直在岩缝里,直到他走过很远很远,才一点一点枯萎成灰,随风而逝。这样的肃杀剑意。只怕唯有这苍茫天地,才可承受。
叶知秋停下脚步。
天地都是剑鸣之声,戈壁下无数埋骨的剑器嗡鸣起来。它们仿佛活了过来,向上天诉说着自己的傲气。他苍白的指尖拂过掌心一枚枯叶。
叶子发黄,若枫。
边缘微卷,仿佛一碰便能碎了开来。
谁也无法想象,这样普通的一片叶子,却是大名鼎鼎的苍剑。
叶知秋三岁练剑,从他拿到苍剑开始,这柄剑就一直为他掌控。就在刚才,它有一瞬仿佛也要鸣动起来。
也只是仿佛。
若不能掌控自己手中的剑,还如何算得一个剑客?
天空中的漩涡已经散开,更大的漩涡不过刚刚开始。
冥冥中的一道信息,如闪电般掠过脑海。
进入冰崖的方法,就如本就存在于心底一般,冉冉升起,却无法宣诸于口,无法诉诸于笔。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楚离相信自己能找到那个地方,但若说出个所以然来,却是无法。
亮蓝色的烟花在黎明中绽开,星星点点的光华燃尽时,隐隐一头巨大的黑色玄鸟昂首长鸣……
这是独属于北玄宫的信号。
不多时,便有数十人的马队赶来,十五名昏迷的剑手连同萧陌一起被送上三辆马车,最终完好离开崖底的,也只有他们寥寥数人。
楚离也上了马车,柴跖在一众玉京商行心腹身边看着,欲言又止。
“宫主,一路之上恐不太平,在下不才,愿护持左右。”并非柴跖不自量力,楚离纵然再厉害也只是一人,如何护得三辆马车?况且以他那不为人知的心思,也不愿意就此离开。
大漠中狂风呼啸而来,却掀不起马车上薄薄的一层纱帘。
“有劳。”沉默半晌,车内才传出一句。
柴跖目中闪过一丝怅然,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不是,不是早已下了决定么……他苦笑着。
车内,楚离端坐着身体,雪白的衣,稳健的手,冷厉的剑。面上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
与古剑那天地之势交锋,当然不可能一点伤都不受。体内经脉、皮rou、筋骨都有不同的损伤,那庞大的剑势压迫下几乎布满了细密的伤痕。后又妄动真气与人交手,更是糟糕三分。
这样的伤势,本无解。
可先天真气却是疗伤良药,楚离感觉到这些细小伤口正缓缓愈合,虽然慢得让人心焦,他却能耐下心来等。大漠中并不太平。答应让柴跖一行人随同,也不过是震慑一些窥视的宵小。以楚离的伤势,至少半个多月不宜动武。
马车在大漠中走的极慢。一天的功夫也不过二十多里地。到了傍晚时候便要迅速找到合适的地方过夜。
如此,十日过去。
柴跖暗暗纳罕,除了第一日送去车内被拒之门外的饭食,这些天竟再没有人给楚离送饭。那垂落的纱帘竟连续十日不曾掀起。他不禁暗怒是否这些北玄宫人大胆怠慢,细想又不大可能。这日又逢傍晚扎营,见北玄宫众人忙碌着,而三辆马车孤零零停在一旁,他便忍不住策马行至车前。
“宫主已有数日不吃不喝,可是对这些粗陋饭食难以下咽?”
车内无声。
这是不想与他说话?
柴跖心中一涩,勉强道,“还请宫主将就几日,待到了城镇,便由柴某做东,好生款待。”
许久,车内才淡淡传出声音:
“不过是些辟谷不食的法子,柴公子见笑了。”柴跖一愣,“没想到宫主爱剑之余,竟也喜好丹道。”顿了顿,终究忍不住,“宫主,身体可还好?”
“尚可。”
柴跖默然,目中神色不定。车中语声虽平静如水,还是隐隐听出,并不如往日一般神完气足。
初见时,少年单人独剑格杀群狼,柴跖深深看在眼中。而今大漠百丈高崖下,又被他一路携裹,目眩心迷,早已生出异样。奈何楚离乃是天地之境的高手,那样强的实力,又岂是能够随意肖想的?
此刻,他不禁生出一阵奇特的感觉。原来,再强的高手也是会受伤的。
柴跖忽然觉得,横亘在他与楚离之间的距离,似乎并非遥不可及。
天色渐渐黑了。
傍晚还清爽的风,这会儿变得冷厉起来。呼吸出的空气也带了白雾。就在众人生火造饭,馥郁香气渐浓之时,一阵隐约的歌声随风而至。
“春月秋华多少,过往云烟不复,风雨飘摇几时休,江山依旧逍遥……不羡世人不羡仙,只羡一枕黄粱觉,醉梦千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