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入冬的时候,小蛇陷入了梦境的囹圄之中。
充斥着血腥味,chaoshi而黏腻的空间之中,男人的声音在室内回想,尚且年幼的小蛇舌头被男人割去,手腕被男人割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腕滑落,口中充斥着血腥味,小蛇的视野灰暗,逐渐看不清面前的景象。
他以为自己将要死了,被男人折磨死,饿死,怎样都好,总比活在人世时被人躯干被人厌恶来得强。
本应该是这样的,可他睁开眼看见的是白发苍苍的老者。
失去了舌头的少年被老者赠予了妖生中第一个名字——也是最后一个。
没有带什么深意的名字,却被小蛇珍而重之。
他跟在老者身后三年,那三年里头,是他活的最自在,也最悠闲的日子。
没有踢打怒骂,而是老者的温声细语,手把手教着他如何书写,懵懂而堂皇的小蛇,也因此有了“家”这个概念。
那是一个漫长的梦境,久的让小蛇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再醒来时,看见的却是融化的春水,春暖花开之际,小蛇从堆砌着枯叶的洞xue内探出身来,也如他所料的,他没看见男人。
他与男人之间的契约被男人切断了。
春去秋来,兜兜转转。
小蛇一妖游荡于世间。
腰间挂着的锦囊装的是男人的赠言,一字一句,被小蛇拿出来反复看了许多次。
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这般执着,在人界找寻男人几十余年,他仍旧是少年的模样,男人的身形在他的记忆里变得模糊,他甚至记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子,却依旧偏执,想找到他,问他,为什么要抛弃他。
这时候的小蛇才明白,那时候的青年为何会那般执着,又为何会在要到答案之后,走的那般洒脱。
他不过想解开心结,可他始终没找到过男人,又如何开解呢?
早春的杨柳儿抽出了嫩芽,长长的柳条儿挡住了小蛇的视线,藏在柳树上的小童倒挂下来,扮出鬼脸戏弄小蛇,被吓了一跳的小蛇涨红了脸,小童小心翼翼的看向他,最后脆着嗓子问道:“你也是妖?”
藏在柳树里的小童并非杨柳儿化成的妖Jing,却娶了个名字叫“柳儿”,按照他的说法,杨柳坚韧而不易折,是极适合他的名字。
小童自来熟的很,小蛇讲不了话,他自己连比带划的和小蛇交流,他以为小蛇听不到他的声音,又见小蛇捡起地上的枯枝,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
没读过书的杨柳儿遇见了不会讲话的小蛇,两妖面面相觑,最后杨柳儿打破沉默的氛围,道:“呐,既然我不认识字,你又不会讲话,要么我带你去玩吧?”
小童头一次遇见愿意和他玩的妖,只觉得新奇的很,小蛇也是头一次遇见这般开朗的小妖,点了点头,应允了。
小童的手温凉,一路上小童踢石子儿,吓小孩,絮絮叨叨,什么都往外说,好在遇见的是小蛇,两妖聊天费劲是费劲,可最后都觉得与对方相处起来轻松的不行。
小童嘟囔着说他养的人类身子实在是太脆弱了,只能文不能武,每次挨揍了都不晓得还手,笨得很。
小蛇侧过头,小童又解释道:“说是我养他,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照顾我啦,虽然他是人类,不过不讨厌妖怪哦。”
小蛇了然的点了点头,又细细的听着小童埋怨那个人类,数落他这个不是,数落他那个不是,最后在撞到一个人之后,正要装出凶恶的样子去吓人,最后表情一变,对人展露一个笑颜。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小童的嗓音依旧是脆脆的,这会儿却带了股撒娇的意味,牵着小蛇的手紧了紧,在人类回答之前,又挺起小胸脯,和人介绍:“呐,这是我新交的朋友,他也是妖,名字叫……”
小童伸出手挠了挠头,讪讪一笑:“那个字我不认识。”
可谓是在人类面前丢了大脸。
被小童称作谢晔的人莫约弱冠,带着一身温润气质,也真如小童所说,他不讨厌妖。
小蛇在他面前有些紧张,柳儿叫他不要那么紧张,这人虽然嘴碎了一点,但是人品杠杠的,关键是做饭好吃,好一个贤妻良母样式的人。
贪吃的小童也就只能想到这点夸人的方法,小蛇听了小童的话,当真放松下来,不再那么警戒。
他与柳儿都是妖,其实并不需要进食,但是耐不住柳儿想吃。
周围一溜儿的小食摊,柳儿吵吵嚷嚷说要吃谢晔亲手做的,可谓是任性到了极点,而人类也惯着他,自己去买了食材,在将要日落的十分回了家中,这会儿小蛇正教着柳儿学字。
柳儿的嘴是一刻都闲不下的,叽叽喳喳的问小蛇,柳怎么写,谢晔两字又怎么写,小蛇耐心的教着,柳儿悉心的看着,最后得出结论:“我果然还是看不懂人类的字。”
摆出一副小小年纪看透了世态炎凉的表情。
小蛇与柳儿在一起,倒是他更像未成年妖一般,处处都是柳儿教他——除了写字这方面。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