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的小屋内油灯忽闪,身形落魄的男子胡子拉渣地窝在墙角,时不时望向窗外,满脸颓意,手边的茶早已凉了,一如他那绝望无助的心。
子夜时分,鸦声隐隐,静待已久的那扇门总算被推开了,“蹭”的一声,男子紧张地站了起来,见进来的只是一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嘶哑着声音道:“你可算来了!东西拿来了吗?”
来者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你背着我做了那么多事,让我如何再信你?”
男子微微一愣,转而讥笑道:“你我是一样的人,不放心也正常。可事到如今,你除了信我,还能如何?”
来者冷冷道:“既然是同样的人,你也该明白,现如今你唯一可依靠的人是我。”
男子脸色骤变,似要发作,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忿忿地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扔到来人跟前,恶声恶气道:“她的笔迹你再是熟悉不过,自己看吧。不要老是以为我在骗你。”
捡起纸张,来者凑着微弱的灯光,认真地看着。须臾,神情大变,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看完纸上的内容,来者闭了闭双目,睁开时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从怀中掏出盒子,打开后,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二两一个的金元宝,一共十锭。拿去!从此以后,永不相见。”
男子蔑然一笑,收起盒子,朝门口走去,正欲推门,门却“吱嘎”一声,自己开了。
黑衣玄发的少年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眼见泛黄的纸张即将被点燃,右掌凌空连劈数下,有惊无险地将火苗熄灭,手一伸,将别人手中的东西抢了过来,得意洋洋地占为已有。
凑到眼前一看,少年笑道:“哈哈,果然是遗书!”
“你……你是何人?”
这一切发生在迅雷不及掩耳,等旁人反应过来,一切已成定局。
“路人。”少年灿然而笑,没心没肺的笑容在对方看来是那么的讨厌。
“就凭你,也敢抢老身的东西?”老者幽幽地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她,威严道。
若是一般人,凭着她的身份以及日积月累的气势,难免忌惮她几分,可她偏偏遇到的人是苏木。
“抢就抢了呗,有本事你抢回去啊!”某人气死人不偿命的回道。
“你……混账!”老者被呛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没见过这么嚣张无礼的人。
“薛老夫人,这份东西原非你所有,她拿着又有何不妥?”冷冷清清的年轻男子缓缓迈入屋内,目光深邃,淡淡道。
薛老夫人见是他,微微皱了下眉,沉声道:“陆大人,此乃我儿媳的遗书,怎非我薛家所有?”
“哦?你儿媳的遗书?既然我们对此有所争议,不如上公堂,说与大家听听?”苏木笑道。
她刚刚一目十行,已经把遗书内容看清楚了,薛老太要脸,绝对不愿意有外人看到。
果然,此举戳中了薛老夫人的死xue,她愤怒地瞪着苏木,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早就告诫过自己那不知变通的大儿子,陆言拙此人不可轻易得罪。这下好了,昔日的弹劾没有伤到他半分,现如今却让他抓住了把柄,这可如何是好?
第96章 摊牌
昏暗的小屋,烛光摇曳。
夏瀚海惊慌失措地看着苏木,虽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但能让正六品都察院经历这么护着,可想而知她的来头必定不小,一时间,嘴巴一张一翕,不知道说什么好。
“让你这个王八蛋派人暗算我,现在有报应了吧?”
苏木笑嘻嘻地踹了夏瀚海一脚,把他气得七窍生烟,想不通自己行事如此隐秘,怎么还会被她抓到。
等等,暗算她?自己何时暗算过她了?任凭他想象力丰富,也没能把这个脱跳飞扬的少年与不久前那个又黑又瘦的年轻人联系起来。
“顺天府衙门里人多嘴杂,报个信就有钱拿,这种事常有。水至清则无鱼,我能理解。”陆言拙缓缓而言。
那日,杀手从顺天府被转至北镇抚司,消息一传开,夏瀚海就通过衙门里的熟人知道了。
进了北镇抚司,那些杀手供出他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不敢多想,立马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只可惜,时间紧迫,家中现银不多,他就算想要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没财力也支持不了多久。
于是,他就拿着朱氏的遗书找上了自己的姨母,薛老夫人。
这本是他的最后一张王牌,轻易不会使用,但此刻被逼至绝境,自然而然就使了出来,而陆言拙等得就是这一刻,让他自己把证据拿出来,人赃俱获。
“薛老夫人,还需要我念念朱氏的遗书吗?如果我没料错,这应该是第二封,且写完之后没多久,就被夏大管家发现,趁她弥留之际,偷偷拿走了。她的丫鬟萍儿交给朱世康的是第一封,两封信内容截然不同。所以,朱世康上门要回朱氏嫁妆时底气不足,甚至要借助薛大人办喜宴之时。”
朱氏写第一封遗书的时候还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