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快一点!再多挥一刀——
不断地有人倒下,路上堆起了尸体,土沟里血流成泊。
“等等!再等等!撑住!他娘的给老子撑住!”刀疤脸满头的马血人血淋漓地挂下去,糊满了他用力瞪着的眼睛。他背靠着土沟的壁,举着刀嘶吼。
身边的那个少年倒下了。
“撑住!撑住!!他娘的撑住了老子弄死他们!”他的吼声在一片嘈杂里淹没。
到处都是血,嘶吼,喊叫——
马蹄声弱了,息了。
耳边都是人的咆哮。
“杀!杀了他们!”刀疤脸从土沟里一跃而出,提着刀扑向前面。
“杀——”千百个人在他身边嘶吼。
“杀了他们!”肃凉兵在吼叫。
“杀——”所有的喊声混在一起,疯了的惨烈,疯了的雄壮。
用血去突围!用骨去抵御!
要冲破的,要镇守的,统统用命去挥戈!
柏舟伏在马背上,左手上匕首和缰绳握在一起,右手低垂着,抢来的□□贴着马身。他已经适应了这杆枪的重量和长度。
左肩和腹侧还在流血,肩上的箭已经截断了,断口齐着轻甲,只剩下一截箭矢没在皮rou里,腹侧一道剑伤,甲收紧了,勉强减缓了失血的速度。
身边跟着的大胤兵只剩下了零散的三五个,都带着伤。
又一道箭矢破空而来。
离柏舟最近的一个兵中箭,在马背上晃了晃。那人不再奔跑,反而停下来,拉开弓连发。
接二连三的箭射向他。
肩、胸、腹、腿,不断地被射中。
他却不闪不避,发了疯一般地从箭筒里抽出来箭,搭箭、引弓、放,抽箭——
他像这辈子都没有那么快地射过箭。
一支箭直射他的咽喉。
他视线一寸都没有挪动。
搭箭,引弓,放!
最后一根羽箭破空而出。
他咧了咧嘴。
箭没入他的咽喉。
战马嘶鸣——
马背上空了。
柏舟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也根本意识不到周围的兄弟在不断地减少。
他紧紧盯着前面的一小队人。紧紧盯着最中间的那个人。
有人停下来,有人中箭倒下,领头的那个还在策马奔驰。
吞钦确实有些本事。
柏舟带着一队兵,在离莘邑不远的地方截到了他。
吞钦双剑轻甲,跟着他的一小队肃凉兵皆披甲,带着弓刀,金属的刃上都抹着不反光的薄浆——他们根本就不是出来“闲晃”的,他们是到莘邑城外查探了!
他们没有来得及截杀掉传信的士兵。
吞钦得了营地的消息,又见到了莘邑的动静,把他们的谋划猜到了一半,带着他的兵往营地中间的唯一一处通路疾驰。
不能让他们回去!
柏舟带着他的兵,跟吞钦交锋。
肃凉兵长于奇袭,正面对上的近战却是比不上这些经过了严苛训练的大胤兵,人数也不占优。吞钦却是个硬茬,双手剑如入无人之境,柏舟的枪在他手上也讨不到便宜。
大将在前,吞钦的气势轻易挑起了肃凉兵的战意,硬生生拉平了人数和功夫上的差距。
大胤兵一心击杀吞钦,肃凉兵全力要撤回到大军之中。
双方在追逃间几次交战,都折了些人,却始终没能留下吞钦。
远处隐隐能见到火光了。
柏舟不断地催马,避开一支箭矢,一点点拉近距离——
冲进敌阵!
还剩下的几个士兵紧跟着他冲进去,大刀阔剑齐齐挥出,挡住肃凉兵砍下来的刀斧。
一个大臂上重伤了中年人直接飞身扑上,用他自己格在了柏舟和大刀之间。刀没入,几乎斩开他的一半身体。他死死抱住了那个刀手,拉着人从马背上翻滚跌下。
柏舟一枪|刺出——
“砰”地被剑格住。
剑刃枪刃狠狠地相切而过,发出刺耳的嘶声。
吞钦右手剑绞着枪尖,左手剑向后掷出!
柏舟猛地后仰闪过。
吞钦右手剑尖骤然上挑。
巨力拨开长|枪些许。
吞钦毫不恋战,收剑转身,剑柄狠击在马身上,飞奔出去。
柏舟拧腰,身体向侧上方翻起,匕首利落地切开一个肃凉兵的脖子。
一把阔剑挥到他面前,狠命格住朝他劈下来的大斧:“走!杀了他!”
又一个士兵扑上来,用他的弓直接挡向朝着柏舟砍下来的大刀。他大吼着把箭捅进肃凉兵的脖子。
大刀斩开了他的胸膛。
柏舟从他身后擦过,策马狂奔而出。
五个马身。
四个半。
四个。
吞钦和他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