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学画画学小提琴,文艺部说需要我这样的,所以就报名了。”薛南枝喝了一口水,“不过,文艺部就是学生会里打酱油的部门,负责组织组织艺术节和晚会什么的。除了这个,别的时候基本没事做。”
“这不是给学生会当免费劳动力么?”
“也不算吧……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还能认识不少人。文艺部没什么实权,大家相处起来很融洽。不像某些部门,成天勾心斗角的。”
“比如?”
“比如……秘书处、组织部、纪检部。每年学生会会长都是从这三个核心部门出来的。他们光是内部选个部长,就能斗个你死我活。”
黎晓翻着政治书,小心翼翼地继续打听:“那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会会长,也是从这三个部门里选了?”
薛南枝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我们这一届,应该是从纪检部的季扶倾和组织部的邱柏杨里选。”
黎晓对另一个人并不感兴趣,她现在最痛恨的人就是季扶倾。
她想知道学生会会长的位子有什么天大的魔力,季扶倾为了竞选,居然拿她祭旗,无耻至极。
“当上学生会会长有什么好处吗?”
“以前市级优秀学生干部有高考加分,不过现在取消了。”
“那为什么竞争还这么激烈?”
“锻炼能力呀,结交人脉呀,提前感受职场血雨腥风的氛围呀。”薛南枝说,“现在内卷那么严重,连小学生升学都要美化履历。要是能当上C大附中的学生会会长,多有排面啊。”
排面?黎晓在心里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
薛南枝叹了一口气,又说:“像他们这些人,路早就被家长铺得明明白白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比不了。”
能进C大附中这样的名校,要么是真学霸,要么就是家里有钱有势。薛南枝父母都是隔壁C大的教授,说自己是“小老百姓”,颇有凡尔赛之嫌。
但,凡事要分跟谁比。
“就说季扶倾,你知道他吧?”薛南枝神秘兮兮地说,“就昨天英语课来我们班说要找人的。”
黎晓心说,是找我的,谢谢。
她并没有告诉薛南枝她和季扶倾之间发生的鸡飞狗跳之事,太丢人。
“像他这样家庭出来的,一般呢,高中先在学生会锻炼锻炼,然后保送进A大。上大学以后就开始参加……”薛南枝说得头头是道,季扶倾的人生仿佛已经在她设计好的轨道里行驶了。
黎晓听得云里雾里,这是她完全没想过的道路,离她的生活太过遥远。
但她明白了一件事,在她连考什么大学都没想清楚的时候,季扶倾的人生规划已非常明确。
你以为他在第三层,可他早就站到了第十层——大部分人还在地下室摸索呢。
说不上是羡慕还是什么,在世俗的观念之下,循规蹈矩的人生应该总是好过自由散漫的人生吧?
上课铃声响之前,薛南枝说了这么一句话:“别看他跟咱们现在都在同一个校园里,其实压根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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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太阳打西边儿出来,黎天亮真来学校了。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来C大附中,去年黎晓转学,他都是托人全程代办。
说起黎天亮这个人,如果让黎晓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楼市蛀虫”。
黎天亮的发家史,堪称中国房价的飞升史。他书读得不多,但胜在运气好。早年房价还没这么离谱的时候,他手里就有不少写字楼和住宅楼。后来各地房价飙升,他跟着赚得盆满钵满。
他每个月唯一的正事就是天南地北地收租,美其名曰“出差”。其他时候,花天酒地、纸醉金迷。闲暇时间,再兼/职炒炒房,不亦乐乎。
黎天亮和黎晓她妈殷丽娜离婚之后,有过一段短暂的二婚,然后又离了。
可能是想通了什么,他至今没有再踏入婚姻这座坟墓。
对于黎晓这个女儿,黎天亮的态度是:“孩子就该散养、放养,野蛮生长,自由飞翔。”
说得更直白点儿,懒得管,不想管。
黎晓之前一直跟着妈妈在深城居住,去年她妈结了婚,新组成的家庭内发生了某些不太愉快的事,黎晓就被送到了北城。
有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亲爸,可想而知黎晓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钱管够,爱没有。
这种情况下,她没长得太歪已经算是一个不朽的奇迹了。
黎天亮这次来学校,着实出乎黎晓的意料。
她不知道倪青会怎么跟黎天亮告状,更不知道黎天亮会怎么看待她违反校纪的事。
……兴许也无所谓吧。
下午五点半,学校准时放学。
大部分学生都是结伴同行,坐地铁、坐公交、骑自行车等等。也有家长或者司机开车来接的,其中不乏有豪车出没。
校门口乌泱泱的一片,车水马龙,喧闹嘈杂,堪称小型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