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段鹊通通笑纳。
说是“笑”,其实不是说段鹊真的是笑着接受这些诅咒一般的话。
她天生感情淡薄,看淡生死,?善恶不分,哭也不哭,笑也不笑,痛了或是欢喜了都是那副表情,人是活的,眼神却是死的,宛如拖着皮囊在人间行走的漂亮傀儡。
段鹊长得好看吗?好看,让人恨不得想将她永远收藏起来。
但是有人会真心喜欢段鹊吗?恐怕没有——周儒除外。
没人会喜欢和一座冰雕在一起生活,更何况这位醉欢门门主也不是好相处的。
曾有女子听说了第一美人这个称号落在了段鹊身上,心里不服气,千里迢迢地跑到醉欢门去质问,醉欢门倒是没什么反应,见她是女子,态度就放缓了许多,来就来,来了就让你进吧。然后她进去见了段鹊,回去之后都是笑着的,全然放下心来。
她那时候说的是:“这天下第一美人,也就剩下这副皮囊了。”
如何形容段鹊的长相?她只要往那里一站,无论是身处何地,周围马上就能安静下来。
但是那张脸看久了之后,心头又会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毕竟,漂亮Jing致得都像假的东西了,又没有半点鲜活,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不适感。
现在这副漂亮皮囊就立在屋檐上,身着湘妃色的衣裳,袖口裙角处的薄纱如同海浪,起起伏伏,散开的时候很像盛放的罂粟花,暗纹流动,伴随着红绳串成的环扣在风中起舞。
段鹊朱唇微启,毫无情绪波动,又重复了一遍:“季门主刚刚是在说我吧。”
季望鹤平生最不想遇到的几个人,魔教的黄盛,醉欢门的段鹊,还有神医萧无垠。
他和黄盛都是那种嘴上不饶人的类型,互相又都说不过对方,到最后总是吵到两败俱伤,口干舌燥不说,脑子还疼,到了后来他们两个就会刻意避开对方,尽量不接触,要是实在避不开,那就干脆一句话都不说,隔了八丈远,省得无意之间闹出些事端。
而段鹊,季望鹤最烦的就是长得好看的人。上回偶然遇见的张妁也是,这次方岐生又带回来个聂秋,他现在心里烦躁得很,恨不得再去摔几个花瓶才痛快。
除了长得好看这一点之外,他不想与段鹊碰上面,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季望鹤发现段鹊这个人就是个疯子,不讲理的。
至于萧无垠,每次季望鹤想讨些药都得低三下四地说点好话,他向来肆意惯了,受不了这种侮辱,可是萧无垠脾气怪得很,一有不顺心就把人扫地出门。季望鹤甚至都希望这位神医能是正道的人,至少好说话,可偏偏萧无垠就是游离于正道和魔教之外,两边都不留任何情面,开心就医,不开心你就去死算了。
季望鹤倒是想一走了之,但是对于他,乃至全朱雀门而言,珍贵的草药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就只好忍辱负重,匆匆地来了,换了草药,又匆匆地走了。
好,头一位是很久没见过了,最后一位最近也没见着,季望鹤还以为自己最近能轻松许多,结果远在天边的醉欢门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魔教总舵。
而且段鹊这副架势,摆明了是想让季望鹤难堪。
季望鹤咬着牙,恨不得扭头就走,但是又顾忌这个一封信将他叫到总舵来的魔教教主。
这人的口气差得要死,白纸黑字地写了句“滚回魔教”,盖了个长老的印章,明明也就是个十九岁的小屁孩,端着副教主的架子,就跟扯了面招摇的大旗似的,偏要在他面前晃悠,给他添堵——看吧,到现在方岐生都站在旁边满脸嘲弄地看着他。
要是现在扭头就走,反而着了方岐生道,中了他的激将法。
思来想去,季望鹤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留下来。
他抬眼看向屋檐上的段鹊,视线从她身上扫过,然后又挪到周儒身上——不能对周儒下手,不然段鹊就会像上次那样发疯,但要是光对付段鹊的话,周儒也不会罢休——除了这两人之外,季望鹤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往哪儿放了,因为这群饲酒女个个脑子都有问题,如果是男性,光看她们一眼都会被下狠手。
季望鹤心里暗骂了一声:醉欢门这样的小门派怎么还不毁灭!
想了想,他的视线从屋檐上的醉欢门身上挪开,移向了下方的魔教众人。
方岐生很快就发觉季望鹤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聂秋,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语气很差地提醒他:“季门主,管好你的眼睛,别看不该看的人。”
就看两眼会掉rou吗?我看他管你什么事啊?季望鹤真是一肚子的牢sao没地方发。
行吧,那就换石荒。
下一刻,感觉到炽热的视线扫了过来,石荒立即往旁边走了两步,将白虎挡在身后,大白老虎好像能通人性一般,眼泪汪汪地往他腿上蹭了蹭。
石荒眼神冷冷:“你再看一眼?”
换安丕才。
一向温和的安门主抬头望天。
换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