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秋深吸一口气,翻身朝向里侧。
都过了好几天了,?这无端又荒谬的梦境还是难以忘记,就像根坚硬的楔子,牢牢地钉在他胸口处,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只要稍微松懈,聂秋就会回想起梦境中真实得可怕的触感。
方岐生的嘴唇并不厚,亲上去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么柔软,不过确实是温热的。或许是那罐桂花腌蜜橘给他带来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他感觉梦中的方岐生刚吃过甜腻的东西,唇角,齿列,舌尖,连呼吸都带着股甜,聂秋一向不爱吃甜的东西,但却忍不住向内深入……
想到此处时,房门嘎吱一声开了。
聂秋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赶紧把那些奇怪的想法都抛掷脑后。
前几天,千里迢迢跑去找药草的魔教郎中,典丹,终于是圆满完成任务,回到了皇城。
这最后一味药总算补齐,给方岐生的这场病做了个收尾。
身上的伤养好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出门找了周儒。
虽然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不过,就看方岐生那副怒气腾腾、气势汹汹的样子……
估计周儒是难逃一劫。
回来之后,聂秋明显看出方岐生神清气爽,像出了口恶气。
方岐生瞧着他还躺在床上,笑道:“你这一个午觉不会要睡到晚上吧?看我干什么?”
聂秋听到方岐生的话,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半天了,很尴尬地挪开了视线,心想,他现在这副模样也太像肆无忌惮的放浪之徒了,只希望他刚刚的眼神不会太过奇怪,若是叫方岐生知道他现在心中所想,这位年轻的魔教教主应该会吓一跳吧?
他坐起来,轻轻打着呵欠,下了床去换衣裳。
算了算时间,今天晚上就是结缘灯会了。
戚潜渊还没派孟求泽带口信过来,也不知道现在宫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总之,结缘灯会过后,也就是与聂家决裂过后,聂秋就该和方岐生离开皇城了。
毕竟皇城内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再呆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都要回魔教总舵,聂秋现在最忧虑的一点应该是萧雪扬该去哪里。
他拢紧衣襟,手指沿着边缘处向下滑动,把皱褶抹平,然后扣好腰封,拿过覃瑢翀给他的那枚玉佩,连同含霜刀一起挂在了腰间。
方岐生看着他的动作,忽然问道:“这螭虎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聂秋的手指一顿,那种奇怪的心虚感又升上来了,明明没有任何地方亏欠方岐生,但当他问出这句话之后,聂秋甚至觉得手中的玉佩热得吓人,好似烫手山芋,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直接把它藏起来,“是覃瑢翀在霞雁城的时候给我的。”
“哦,覃瑢翀送的。”方岐生淡淡瞥了一眼,冷言冷语地说道。
聂秋隐约察觉到了端倪,干脆把玉佩又解了下来,递到方岐生手里,指尖在他掌心中蹭过,一触即分,“如果你有点儿生气的话,那我就不带上了。”
“我生气了?我没生气。”
虽然这么说着,方岐生还是勉为其难地把玉佩收了起来。
下楼梯的时候,聂秋刻意跟方岐生保持了距离,因此也收获了好几个疑惑不解的眼神。
说实话,他不确定自己能够保持绝对的理智。
就从刚刚他不由自主地盯着方岐生的嘴唇看了半天的举动来看,要是再继续放任下去,万一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真的吻了方岐生怎么办?
要是到时候连友人都做不成,这就太叫人难过了。
聂秋的担心不是无端的。
上一世的时候,他偶然在茶余饭后听说了这么一回事。
魔教有女子仰慕魔教教主方岐生,众所周知,邪道的女子一般都是比较开放热情的,直接在晚上偷偷摸到方岐生的房间里自荐枕席,然后被方岐生用被褥一卷,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连人带被褥扔了出去。
被当众羞辱,她觉得丢了脸面,多少还是有了点羞耻感,怒道:“方岐生,你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不肯给我留半分面子吗?”
方岐生冷冷地看着她,“连衣服都不穿,你给你自己留了面子吗?”
紧接着,抬了抬手,也不想听她后面的话了,“带着你的东西滚出魔教。”
后来怎么样了?后来那女子要离开的时候眼泪汪汪地咒骂他:“我祝你一辈子孤寡!”
方岐生不为所动,“那我借你吉言。”
当时正道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是为了表达魔教教主如何如何的冷酷无情。
而聂秋在旁边听着的时候,就只觉得这年轻的教主有几分好笑,还意外很体贴。
那女子的结局尚且是那样,聂秋想,要是他直接去亲方岐生,指不定会有什么后果。
还是保持一点距离为好。
萧雪扬、黄盛和典丹都坐在底下,闲着没事干,边聊天边嗑瓜子,很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