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夕兮予心忧悲。月已驰兮何不渡为。
夕驰攥紧了罩衫的衣角,像是攥着最后一线生机。膝盖早就没了知觉,小腿肚吹着走道里的空调风,一抽一抽的疼着。肌rou紧绷着,为了维持跪立姿势拉扯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断开一般。冷汗顺着漂亮的脖颈淌下,一滴接着一滴浸shi了衣服。身体本能地哆嗦了一下,攥成拳头又紧了紧,指甲掐进rou里,而疼痛恰到好处的唤回了一丝清明。耳畔鞭柄末端坠着的铃铛响了,倒是没了往日里的惊慌失措,他自嘲地笑了笑。一点儿都不怕了,甚至还有点期盼,期盼这阵铃声能招来一步开外紧闭的门内他此时此刻最想见到的人。
可这顶多也只能是臆想一下,他丝毫不敢再抱有希望。三天来,他从愤怒到委屈,然后慢慢平静,再到现在的心酸,苦不堪言,心绪百转千回却始终没得到一个发泄口,只能跪着,忍着。忍不住了还是只能跪着,哪怕身上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算了吧别再折磨自己,毫无意义。那个人不会再给自己开门了。夕驰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汗顺着睫毛滴落在深红色的地毯上,他想揉揉眼睛,细细地看一看那滴落的汗珠上倒映出的自己此刻究竟有多狼狈。可是他不能动,他心头总还留有一丝期盼,盼着那个人或许会大发慈悲地在ye晶屏上给他留下一角位置,盼着他或许会分神瞥自己一眼。所以万一这一动,正好就落在那人眼里了,又惹他生气了该怎么办呢?
夕驰自知一贯来的自己并不是这般患得患失的性格,哪怕不方便为外人道的性向,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也只是兴致一来就随口说与家人听了。他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他有着自己的一套小逻辑。他觉得凡事都应是利弊均衡的,虽然家人的震惊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从小疼到大的妹妹都躲了他大半年后关系才慢慢有所缓和,但是他收获了一辈子不用被催婚的天大利处。无论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至少他自己觉得是赚了。可如今,他甚至为了那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一瞥而不敢动弹。嘴里浓浓的血腥味是他现在唯一能提醒自己还未昏迷的证据,整整三天滴水未进,虽说平日里工作忙难免有顾不上吃饭的时候,但是毕竟从未有废寝忘食到如斯地步。他自诩是个足够勤勉的人,却打心眼里不觉得一个人可以连轴转这么久还Jing神十足。虽然他此刻并没有动用哪怕百分之1的脑细胞,也没有任何急待解决的工作,但是内心的焦灼却不是以往任何一次加班时能比拟的。
不过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是个乐观的人,舌尖抵在质地Jing良的小牛皮辫柄上来回摩擦,他甚至能给自己一种在餐厅品尝美味牛排的错觉。可惜错觉终归是错觉,哪怕口腔里混杂着血腥味的唾ye经脑细胞完美加工像极了鲜美的rou汁,夕驰还是骗不了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突然远处的电梯门叮一声轻响后缓缓打开了,过了几秒便传来意料之中的戏谑声“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sub,居然跪到了Agares的门口?”。只不过瞬时又传来一阵惊呼然后便禁了声,脚步声渐行渐远。夕驰仍旧跪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三天来像这样的情景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他从一开始的羞愧难当到如今的波澜不惊,倒也说不上是历经磨难什么的,比起他内心的煎熬痛苦来,真真是算不上什么的。他是这家俱乐部的股东之一,亦同时兼任了执行董事,平日里除了在林朝面前,任谁见了他都得以礼相待。再加上他一贯来公私分明严苛手下,多得是畏他的人,可如今他却跪在走道里无人问津,像极了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宠物不必说风度了,就连为人的尊严都是被踩进了泥沼里一般。
他早就后悔了,为什么自己总要做那些明知不可为的事,早知今日,他一定从小就养成乖顺听话的性子,那他此时此刻就定不会遭这份罪。可是他又想过,要是真的那样或许自己这辈子根本就不会遇见林朝了吧。Jing疲力竭如斯他也不愿再多想,低垂的脑袋忍不住就要撞在门上。就在这一刻,房门像是应了他内心的乞求一样吱呀一声打开了。夕驰不敢抬头,只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毯前方,他看见一双熟悉的军靴,没有往日那般铮亮,甚至鞋尖上还...还残存了一丝透明的粘ye,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上一秒的惊喜还没完整的跑遍每一寸血管,下一秒血ye就像是在极寒的天气被冻住了一般,冰锥一样刺进心坎里去。他听见一声娇喘,像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柔弱的没了骨头一般,“先生,他怎么还跪着呢?”,被喊作先生的男人冷哼了一声没有作答,随手带上门就要离开。夕驰至始至终没有看见第二个人的鞋子,他猜测着,可能是被抱着出来的吧。咬着辫柄的嘴巴因过度扩张而无法发出完整的闷哼声,早就裂开的嘴角不免又泛起一阵苦涩,他自知狼狈不堪。其实他倒不怕任何人瞧见自己这副模样,却最不愿如此面对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可是那又能如何,他除了求得他的怜悯以外早就没有任何路能走。倒也不是真的无路可走,就像几天前酒醉后朋友说的一样,世上千万条路,千百扇门都可为他而开,可他自己不愿阿。心里害怕,最终不还是老老实实跪到了这个男人面前,只为乞求一个原谅,一个回到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