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对他好的时候，我都觉得虚伪，恶心。”承皓惟越说越激动，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毕竟他知道这个人对父亲有多重要，他还不想为了这个人和父亲断绝关系。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是个私奴，你就不该对自己的主人动这样的心思。如果你坚决拒绝，父亲也许不会爱上你，也许会像之前的几任家主一样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互敬互爱，白头偕老，我们三个人也不会从小就失去妈妈。”承皓惟摇摇头，痛心疾首道：“暄惟一出生就没有母亲，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母爱。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小时候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我妈妈在哪，而且我却不能据实相告的痛苦。”
“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去见了一次母亲。”承皓惟吸了口气：“是父亲同意的。”
“所以你就当作我是为了当这个家主勉强接受你了吧。”承皓惟英气的面庞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别别扭扭地，撇开眼神小声而快速地“道歉”：“以后我不会再针对你刁难你了。如果有，你也可以跟爸告状。”
“说实话，暄惟一直很喜欢你，因为他是你带大的，他亲近你。”
“于是母亲拿父亲喜欢你的事情威胁他管他要钱，父亲无法拒绝，只能再次妥协。”
是啊，的确是他的错。如果他能劝主人迷途知返，而不是跟着他一起沉沦，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过的很好，有另一个男人爱着他。她跟我说父亲从最开始就把条件和加码开给了她，如果她同意就可以立刻结婚。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父亲喜欢你，也知道父亲不在乎到底是什么人跟他结婚生子，可她只是家族中排行末位很不受宠的女孩，她的母亲是平民出身，她在母家无依无靠，倒不如放手一搏，在承家时顶着承家夫人的名头享受荣华富贵，生下孩子之后远走高飞。”
看来今天，他应该能得到答案了。
承奕无言，泪水却无言地滑过面颊。
此时他除了对不起，还能说些什么呢。
承奕眼眶微红，颤抖着嘴唇，哽咽着却说不出话来。承皓惟也没想等他说，干脆直截了当地摆摆手，继续道。
大少爷眼下已经年近四十，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只是在承奕心里，他一直还将大少爷当做孩子看待。
“如此想来，我好像也没那么恨你了。”
只是比起二小姐和三少爷，大少爷似乎更讨厌他。承奕也不知道缘由。
少爷用各种荒谬的理由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因为他是主人的孩子，那就是他无条件尊敬侍奉的小主子。更何况，在和主人在一起之后，承奕对主人的几个孩子更加愧疚了。他也没想躲着大少爷，纵然不得喜爱，时常能拿他出气也是好的。
“我一直觉得，是你的出现，让我们三个人从小就失去了母亲。”
“你大概不知道父亲要比你想象中更加在乎你。“承皓惟重重地叹了口气，似释然，却还是带着几分不甘不愿：“如今我继承家主之位已成定局。但是父亲还是说，如果我不能接受你，那他就算再干几年寻找新的继承人，给蕴儿暄儿，也不会让我继承。”
承皓惟一直沉默着，承奕也不催他，只是安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我一直都知道这个秘密。母亲没死，她只是出国隐居了。父亲给了她很多钱，却不让她再回来，也不能见我们。”
“其实我对母亲，也只是一个执念罢了。”
承皓惟的手指摩挲着电脑的键盘，沉默良久，才突然轻轻呵了一声。
“对不起。”承奕愧疚地低下头。
“我知道这些的时候也很震惊。说来好笑，从小到大我都那么惦记挂念的母亲，当她亲口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所惦念的母爱，不过如此。”
“这都是因为你。父亲想要你，才让母亲假死离开。他知道母亲不死，你就不会同意跟他在一起。”说到这，承皓惟叹了口气：“我一直很难接受，我们的出生只是因为一场交易，而我们只是父亲传宗接代的工具......都是因为你，只是因为你。”
“她后悔了，想要回承家，却被父亲阻止。”承皓惟无奈地笑了笑，“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回到父亲身边了。”
“他们结婚后甚至没同过房。父亲是天生的同性恋，他更不愿意跟女人做爱，于是最后母亲做了试管生下我和韫韫。之后父亲本来没想再要一个孩子的，是母亲耍心机获得了父亲的精子，又偷偷试管生下的暄惟。她想借此绑住父亲，让父亲妥协，这样她就可以拿到更多的钱，跟当时的情人去过幸福的生活。父亲也没有亏待她，给她提供了很好的物质条件。只是她识人不明，被情人卷走了她的钱，最终落得一无所有。”
承皓惟定定地看着承奕，将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怨与恨一次性吐了个干净。
“承奕，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承皓惟没有停顿，似乎也并没有真的想要承奕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讲着。
大少爷所言句句属实，句句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