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可以安置,可以帮助,也可以救城里无辜受灾的人,但必须要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认识对错,并让做错事的人受到相应的惩罚。”
最重要的,不能给得太容易。
桂城以白血三人为首,但城里人大多认可、支持并且配合他们的行动。
从寻常心论,仓管阿姨和工人们都算不上纯粹的坏人,但完全私人的管理体系,若领头人不辨是非,会把所有人带入深渊。
若不让他们明白这桩事的不对之处,轻易地撤销围墙,恢复城建,甚至放过他们,之后又如何?
周郁在工地上混了多年,对劳动人民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刻。
辛苦是真辛苦,艰难是真艰难,可怜的时候是真可怜,但短视的时候是真短视。
一味责备他们,嫌弃他们,不能改变现状。
但轻易地给予,无所谓的施舍,也很难引导他们往正确的方向走,反而会被当成漫天撒好处的傻子,可以随意哄骗。
就像她执掌第一个项目,主动提高了工人的待遇,结果遭到的是得寸进尺的试探。
又譬如这次,若只将三个关键人带走,再什么也不做就将桂城安置妥当,只怕大多数桂城人都会恨中州城,认为是他们导致自己受苦。
周郁被曾昀光救,就不能让他沾上这样的麻烦。
她道:“我们内部统一意见之后,再和桂城人讲明白,并且约法三章。”
说完,她的目光滑过曾昀光、慕成林和其它人,坚定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不必考虑,曾昀光立刻道:“可以!”
慕成林忍不住再看他一眼,狼一样的人,什么时候成了应声狗?
内部讨论,其实就是周郁和慕成林发表意见。
慕成林多半是公事公办,按照以往安置的方法,但周郁亲自和城里的人相处过,有感情因素在。
所以毫无异意,都选了周郁去做交涉人。
周郁主要找仓管阿姨和几个处得比较熟的工坊管理人。
他们都是普通人,早被从天而降的曾昀光吓住了,再加上滔滔江水和打起来之后的房倒物塌,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
仓管阿姨对周郁道:“你说,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周郁道:“第一,白血是主犯,崔梅是从犯,包括昏迷的白芳,我们都要带走。”
感染型的变异能力者最好管控起来。
仓管阿姨欲言又止。
周郁接着道:“第二,桂城人,包括阿姨你都是知情人,甚至是协助者——”
仓管阿姨点头,有些悲苦道:“我知道,我们心甘情愿的,毕竟他们救了我们,帮我们建了这个城,又带着我们挣钱。我们这几千口,都欠他们的命——”
周郁顿了一下,也是考虑到这个了,道:“功过分论,我们会带他们回中州,由专项调查组调查后进行审判。到时候,也会来桂城讯问,或者你们也可派代表人做他们的证人。”
仓管阿姨又点头,忙不迭道:“应该的,应该的。”
周郁还没说完对城里人的处置,道:“协从者不能就此算了,也需要接受惩罚。”
这话没说完,阿姨两眼立刻飙泪了。
她指着已经乱得不成样的小城,大哭道:“周郁,阿姨不是不讲理的人,但咱们穷乡僻壤,能吃饱饭不容易。现在城被围了,河堤被毁了,房子也被冲了,马上又是冬天,这三四千口人能活多少都不知道。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不要牵连别的人,大家都苦啊,都苦——”
她一哭,她身边那些工人也开始红眼睛,倒塌的屋舍里也有小孩子冒头,不由分说地大哭起来。
场面顿时凄惨,仓管阿姨直接跪下磕头,额头上鲜血长流。
她道:“周郁,是阿姨对不起你,是阿姨关了你,但这和别人无关,和孩子们无关啊!”
甚至有人喊起来:“是不是不让我们活了?”
周郁极不忍心,甚至也有想哭的冲动。
她刚重生过来便体验过灾变后自然界的可怕,明白普通人面临变异后的生物真的没有任何优势。
可纵然想帮助可怜之人,也必须讲究方法。
否则一味心软,之只会被那些可怜人固有的认知拉入绝境。
于是她硬着心肠道:“阿姨,你说的我都懂。”
她摊开双手,提高声音道:“我有能力,但这能力才觉醒。两个多月之前,我和你们一样只是普通人,甚至比你们更惨。我妈难产死了,我爸在我十二岁的时候也死了,我在黎明寨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可我这人,天生喉咙娇气,吃不下臭面饼。人家可怜我给我饭吃,我却嫌臭吞不下,导致所有人都认为我矫情浪费。我也痛恨自己,但身体这样没办法,熬着熬着,差点把自己饿死了——”
曾昀光的脸在面具后,看不清表情,但他浑身肌rou绷得死紧,显然被周郁的话触动了。
慕成林倒是直接叹息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