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我没有一如既往地以最快速度回家,而是在回家路上徘徊来、徘徊去,恨不得今天就露宿街头了。是,我承认,我就是怕。许叁高二那年不辞而别,再也没回来过。而我高考失利,那段时间是我最崩溃的时候。握着笔也不知道写什么,打开手机就是给许叁打电话、发短信——都石沉大海。
多少个梦里,回到家时可爱的少年已经坐在沙发上,笑着扑上来,带着我滚到地上。炽热香甜的吻落在唇上,我拥抱他温软的身体,然而醒来时却只剩一床冰凉。
说来讽刺,没能去成我想去的学校,我于是随便报了个大学混出了文凭。毕业后进入了现在这家三流公司,反倒成了我口中千万不希望许叁成为的混日子的那类人。
终于我还是走完了不长不短的下班路,站在我家那栋破旧的老公寓门前犹豫。即使我的后脖子还疼着,我依然怕许景川回来找我是个过于真实的梦;我怕我推开门时许景川已经不见,等着我的还是那冰冷的屋子。
或许我潜意识还是希望他能留下的,即使我早上让他快点走。所以在我看到屋内没点灯时,才会这么失望。我后悔极了,早知道我就不瞎转悠了,还能给自己准备个晚餐啥的。现在好了,人没了,饭也没得吃。
我把公文包放到沙发上,扑通一声栽进地毯里。我把外套脱了随手一扔,干脆毫无形象地滚来滚去。滚了一会儿,我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然后我就看到有个人站在门口。
“谁!”我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许景川那双沉寂中带了点无语的眼睛就和我对视上了,我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鄙夷,就差直接跟我说“你发什么神经呢”了。
“你发什么神经呢?”许景川说。
我眨了眨眼:“哎,给我猜中了还。”
“什么猜中不猜中的。”许景川把门一锁,手上拎着俩大塑料袋哗啦哗啦地走进厨房,跟在自己家似的一点都不客气。塑料袋里头似乎是食材和饮料,他把rou啊蔬菜的往冰箱里塞得乱七八糟的,然后给自己倒了杯可乐。他以前就爱喝可乐,不健康,我一直不让他喝,他就缠着我亲亲抱抱,撒娇求我给他买。
“看我干什么?”回过神来许景川已经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低着头俯视我。
“没,没看你。”我错开视线,捏了捏自己的裤管,“我看冰箱呢。”
“嗤,无聊。”不知为何,我觉得许景川听上去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我刚才的回答怎么就惹着他了,他一转身回到厨房,门用力一关就把我隔绝在外。
我好歹是屋主,回卧室也不是,呆在客厅也怪尴尬的。去厨房更不可能,许景川那副模样明显是让我快滚,我才不要去自讨没趣。我打开电视打算看会儿走进科学,以缓解现在的尴尬氛围。可主持人还没说几个字呢,厨房里就传来一声闷哼。
我耳朵一直竖着,听到这声后立马跳了起来,也顾不得许景川心情咋样了就把门推开:“你没事儿吧?”
只见许景川捂着手,鲜红的血ye滴里搭拉地流了满手,连衣袖都被血染红了一角。他瞪着我,没好气地又要赶我走:“你出去。”
我能听他的吗?他没好气我更没好气,出去拿了个医药箱就回来,拉着他按到餐桌椅子上:“这是我家,我说的算!”我语气硬,他似乎是被我气到了还想说什么,被我一眼又瞪了回去,“包扎好了你想怎么骂怎么骂,现在给我安停下来!”
许景川恹恹地伸出手,纤细修长的手指就像玉一样滑嫩,就显得上面那个口子更加狰狞。
所幸伤口并不深,我拿酒Jing给他消毒,许景川期间一直疼得吸气。我就捧着他的手给他吹了吹,温热的气息铺洒在他手指上,于是我俩都愣住了。
我并非故意这么做,小时候他磕碰着了我就是这么给他吹吹,说吹了就不疼了。现在看他疼,我又习惯性这么做,完全忘了他已经长大了。我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几圈纱布缠好,为了掩盖心虚大声咳嗽几记,逃也似的溜进了厨房。
关了门口我怕他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跟进来,大喊了句:“你受伤了别乱动,晚饭我来做!”他没回答我,我就当他答应了。
说来还不知道他买了什么,我打开冰箱看了会儿,干脆决定做咖喱。许景川小时候喜欢吃这个,每次做都能添两碗饭,我还开过玩笑说他吃这么多,把家里都吃穷了。结果下次做咖喱,他可怜巴巴地吃了一碗饭就不吃了,还是我和鸢儿给他哄了半天才肯吃饭。
也不知道他口味变没变。
去腥牛rou煮上半小时后,将切成块状的土豆下入锅中。焦黄的咖喱块融入水里,慢慢变成卤状的汤汁,浓郁的咖喱味扑面而来。我也好久没吃咖喱了,顿时馋虫大起,肚子咕噜噜直叫。
“咖喱?”厨房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许景川靠在门口。不知是不是因为厨房里起了雾的缘故,他的脸看上去柔和了不少,脸表情都是温柔懵懂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我的思绪一下子被勾回了高中时,以至于忘记回他的话。
“你在想什么?”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