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远也没有想过当初的退步和隐忍会演变成如今这样,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依然在担惊受怕着。
白远和这群黑道混子有瓜葛这件事,还要追溯到五年前,那年白远三十岁,到医院工作的年数算不上久但其他医生会的他自然是一样不缺,只不过外加他本就长得略显年轻的相貌,总会让一些患者觉得他是一个没有经验的实习医生,上手术台也经常会被家属怀疑“医术不Jing”,平时坐诊也会听到“这个医生这么年轻他行不行”之类的话,不过白远性子好,所以无论角度多刁钻的问题抑或是患者他都能耐心地得以解决,所以他也获得过不少的认可,至少大部分人在他的耐心下,都会对他改观,所谓“人不可貌相”便是如此。
那时他家中只有他一个人住,所以也就两点一线,倒也不用Cao心什么,不上晚班的话到家也就七八点的样子,到家花半个小时左右时间做饭,吃完饭就擦擦地做一些日常的家务,白远是很爱干净的人,家里也总是弄得干干净净,干净到就像是刻意维持那种状态一样。做完家务后也不怎么会忙别的事,顶多也就洗完澡会坐在书桌前看点工作上的报告做做经验总结,还算是平平淡淡的日子。他也没有什么朋友,没有爱好,只是这样一天天地过日子,就连逢年过节也是一样。
他所住的这套房子原本是属于他母亲的,但他的母亲不要说住在这里,就是连来都没来过几次,所以已经算是到他名下了。他也不怎么与他父母亲往来,相传是关系不怎么好的样子,邻居们一年半载也没怎么见他和家里人见过几回面,就算见了,有时候也只是看到有一个穿着打扮看上去不像来自一般家庭、年纪似乎也并不怎么大的中年女人,互相还只是寻常的嘘寒问暖客套几句,仿佛两个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在街上碰巧又遇到了一样,邻居们就觉得这女人也许是白远的亲戚之类的,毕竟长得和他有几分的像,然后他们也时常变成邻居们口中的话题,有人说这人就是白远他妈吧,又有人说哪有白远这年纪了还有个那么年轻的妈,肯定是姐姐之类的。不过真正的真相也没有人知道,更多的只是邻居们单方面的臆测。白远有时下班回来经过楼下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也没多大感觉,就和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径直朝自己家门口走去,日子久了邻居们也就像是习惯了似的,总会肆无忌惮的聊着。
那天他也和往常一样上下班,忙活完了一些生活上的事,就准备回卧室睡觉,白远前段时间总是守夜班,这段时间又给他排的都是白班,生物钟有点倒不过来,所以睡前会服用些助眠的东西,效果也不是很强的那种,因为助眠效果过于好反而也是会影响他第二天出诊的状态的。他服用过后便闭上眼等待着一觉醒来,还没有过多久他刚有了睡意,就被一通电话惊扰了个清醒。他看了看,是医院那边打来的,他有着不太好的预感,二话不说便接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焦急:“白医生吗,能请你马上来医院一趟吗?有个急诊病人,先不多说了,麻烦你赶快。”白远听闻马上就应下了,定是遇到了紧急到不能再紧急的状况,要不然不会通知下班的医生往医院赶的,何况是在大晚上。他匆匆洗把脸让自己清醒后便出门打车去了医院,换了衣服后马上赶到了急诊室,已经看到了几个医生围在一个包满了纱布患者的病床前商量着方案了。
“白医生,状况紧急,我们需要进行一个手术,然后现在要一起拟定方案,不能拖延很久,患者情况特殊。”
白远看了一眼,只见几个医护人员忙得不可开交正在给那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输血,那人腹部位置渗着不少的血,虽然这种血rou模糊的场面他已经看多了,但还是瑟缩了一下,因为这个出血量,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简单说就是,这是不一定能够抢救回来的。
几个医生在经过一番讨论后,便开始准备起了手术。这场手术的风险,参与的几位医生,都是明白的,由腹部刀伤,如果伤到腹腔脏器乃至血管引起的大出血,死亡的概率是……等同于百分之百的。这场手术持续时间已经赶超于往常正常的手术时间,时间拖得越久,越是会陷入僵局。手术室中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但再怎么不容乐观的情况,他们也必须将手术进行下去,因为在没有被宣告死亡前,任何的抢救措施都是有可能逆转局势的。
但这次显然胜利女神没有站在他们这边,十分钟后宣告死亡的声音在手术室中响起,手术终于迎来了结束——但这次是以失败告终的。
手术室亮着的灯牌熄了下来,白远和其他医生们走出手术室,他的心情很复杂,这是他第一次以失败告终的手术,他就像是丢了魂一样,他拼命地克制住自己,因为作为医生要在这种情况下做到绝对的冷静。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患者属于大出血……”,白远对等候在手术室外面的几个男人宣布道,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情绪激动的男人给动手打断了说话,他瞪大了眼睛,显然是被吓到了的样子。几个医生见状马上就上去制止了男人:“请冷静,这种情况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这种情况我们医生只会比家属更难受,请先不要激动。”另一个医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