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的声音,姜迟像是在这片漆黑冷寂的夜里找到了一丝方向,指腹压在桌角上, 弯眉道:“这么乖吗?”
陆景舒似乎在笑,“嗯,没办法,我上面有位姐姐,家教很严。”
“……”
“行吧,你姐姐让我给你带话,到家早点睡,她很快就回去。”
从前她确实以为陆景舒比自己小,虽然哪哪看上去都不对劲,但听她一口一个姐姐叫的那么顺溜,也没怎么怀疑过。
姜迟也不想让她边开车边说话,便把电话挂掉。
心底那口气缓过来以后,姜迟这才发现自己两条胳膊冻得有些僵硬,忙把窗合上,方才加上自己的人也回了信息。
z:小姜,这么晚还没睡吗?
z:女孩子熬夜熬这么晚不太好。
这两条信息莫名有些古怪,姜迟看了几秒,决定装死不回应。
这两天天气变化无常,但姜nainai的情绪显然稳定多了,也没再激烈地让她跟陆景舒断了来往。
姜迟以为这件事即便不会被接受,至少姜nainai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假期最后一天——
早上吃过饭,姜nainai把被褥晾晒后,回头冷不防地来了句:“妮儿,你还记得上回周家小子吗?”
当然记得。
姜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说:“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婶子跟我说,他对你印象不错。正好你们俩年纪都很合适,见面交交朋友。他也加了你的微信,聊的怎么样?合适的话……”
姜迟把手里的遥控器放回原位,忽然想起那天加自己的人,事后信息太多,她自己也确实不太想陪聊,便被压了下去。
换做以前姜迟肯定直言不喜欢,但现在情况特殊,她也不敢去触姜nainai的枪口,装傻道:“nainai,我还想留点时间陪陪您嘛。”
“陪我这把老骨头有什么用?顾好你的终身大事要紧,我现在最盼望的就是能在咽气前看你幸福。”
这话听得姜迟心口揪疼,瞧着姜nainai年迈的脸庞,下一秒脑中闪过陆景舒的模样,胸膛像是突然长出了双锋利的狼爪,将她的血rou撕碎。
姜迟深吸一口气,望着姜nainai,沉默了一瞬,清晰又坚定地说:“nainai,陆景舒就是我的终身。”
电视息屏,客厅里只剩下祖孙两人轻微的呼吸声,沉默在彼此之间游走,无形中加重了两人的无奈。
许久,姜nainai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妮儿,我是为了你好。先不提丢不丢人,你能为了她跟我犟,她能吗?往后过的是一辈子,她一个女人,能护得住你吗?她能给你的难道别人给不了你吗?”
这句话问的悲哀又现实,同性恋最大的压力和妥协的最后关卡就是家庭。
曾经姜迟也想过这样的问题,但如果她都不为了陆景舒而努力,又凭什么去期待得到她的坚定选择。
姜迟垂着眸,黑沉的眼瞳里浮着光,她胸口轻轻颤动着,而后抬起头道:“我不需要她护着我,也不稀罕别人给我所谓的幸福,我喜欢她,我只是想跟她在一起。”
“你!”
姜nai娘气得高高举起胳膊,可看着姜迟满脸泪痕,眼神却分外倔强,怎么也落不下去,还算挺直的脊背像是被风摧折的竹子,整个人委顿在沙发上,“你不要再犯傻了,真是要气死我吗?”
“nainai,对不起。”
“你用不着跟我说对不起,真觉得对不起就收回你那些混账话,老老实实听我的!”
姜迟垂下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看似乖顺,实则犟得很。
姜nainai压抑着胸口里的怒气,说:“妮儿,我算是看着你长大,清楚你的性格,但这件事情你必须听我的,别到时候让自己后悔。”
姜迟同样分毫不退让,“nainai,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两人的交谈不欢而散,姜nainai始终坚持让她跟陆景舒分手,但到底也没再坚持让姜迟去相亲。
傍晚回去的路上,姜迟在飞机里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梦境十分混乱,是姜nainai强行把她从陆景舒身边有拽走,虽然飞机上有冷气,但醒来时她还是出了层薄汗。
从机场回到家里,姜迟把行李放好,家里的植株都有陆景舒浇水,离开几天倒也仍旧生机蓬勃。
姜迟刚在饮水机处接了杯水,便看到陆景舒的信息。
陆景舒:到了吗?
姜迟回了个“嗯”,把水杯放在台上,继续打字:你还没回去吗?
陆景舒:我喝了点酒,开不了车。阿迟要过来吗?
上飞机前她跟陆景舒通过信息,知道她在外面聚餐。
姜迟自然是没问题,把剩下的水喝完便让她发定位,而后关上鞋子便出门,等电梯的过程中走廊窗口噼里啪啦的响起了雨声,她又折回去拿了把伞。
目的地是一家私房菜馆。
在江宁很有名,里面只开放五间包厢,虽然主打商务宴请但装修风格却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