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等不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了,想到这里,我的眼睛就不禁酸涩起来。
“其实你们不一定非要走的,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另外的住处,你们只需要去那边躲一段时间。” 公主拉起我母亲的手,抬眸看向我,不得不承认,即使已经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母亲,她的眼眸也仍旧如同少女那般清澈。
她是我们的贵人。
“不了,安贞。” 母亲叹了口气,“让我到你这儿来做事本来就给你惹了很多麻烦,现在正是局势动荡的时候,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连累你们。”
挽留的话先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次公主便也没再多说,她抬手抚了抚我的后脑勺,“那你和树树还是要多来看我们哦,特别是冬荣醒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啊。” 她的手掌温温的,柔和的力道让我心中一暖。
我很喜欢公主,多年的相处,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早已不亚于我自己的母亲。
“…… 我还能去二楼看一眼吗?” 出声的时候,我的嗓子略有些哽咽。
“阿树。” 母亲试图制止我无礼的要求。
“没关系的,” 公主笑着,“去吧树树,我还想跟你妈妈多说几句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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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谢冬荣的床边,半晌,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已经不再是一副空壳,而是一个随时有可能醒过来的,有意识的人。
“谢冬荣,我要走了。” 半晌,我只憋出了这一句话,“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已经看着你,足足十二年了……” 我试图伸手触碰他的脸颊,却在即将感受到他体温的时候猛地缩回手,我不禁对我的某些心理感到羞耻。
我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他耳边,用极为细小的声音对他说了一句话。
第二章 新家
我与老妈找到了一处地势偏僻,但环境还算敞亮的公寓楼。
都城的房价很贵,她本想住得离中部贵族圈近些,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相信眼下这空荡荡的平价公寓,已经足以让老妈意识到现实世界的残酷了。
毕竟在梦中度过了十二年,这样巨大的落差,心理准备尚还不太完善的她一时难以接受,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帮老妈整理着她那些用来撑场面的裙子、首饰、化妆品,既然已经搬离了公主府,那么这些东西大部分应该也无甚作用了,我的内心正马不停蹄地盘算着该如何劝说我老妈将这其中的大部分奢侈品卖掉,只留一些生活必需品,应该就足够了。
毕竟她现在没有工作,而我下个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
“可是阿树。” 老妈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张请柬,看那上面的纹路,我知道肯定又是某个伯爵夫人家的邀请函,“上次宁夫人邀请我了,我得去……”
我知道,她这是在拐弯抹角地拒绝我那将她些首饰变卖的无理要求,我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或许那个宁夫人只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才勉强搭理了她一下。
“沈依,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将她那些裙子一条条从床上捡起,我转过头直视她,“或许你更想让你儿子辍学去工作好来养你这个假贵族?”
我这番话显然戳中了她的痛处,她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站了半阵,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显然,她无从反驳。
走到她面前,不同于儿时,此刻的我已然能够完全俯视她,“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你也想办法赚点儿钱吧,现在的我们已经不比以往了,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半晌,老妈没有说话,我知道,她哭了。
或许对于她来说,现实真的过于残酷了吧。
可惜,因为我的心情过于沉重,最终没能做到顺利与她共情。
轻轻抱住她,安慰着她,心中想的却是——
其实如果她肯好好存钱的话,我们俩倒也不至于这么窘迫,往年每个月在公主家,她的工资并不低,但耐不住她喜欢跟公主一同出去玩,为了给自己撑场面,各种名牌新款她从不落下。
我从不关注她常年念在口中的那些贵族,但我隐隐知道,我的老妈可能已然成为了他们那个圈子里的笑料。
公主倒也不是没有跟她提过这类事,但老妈向来是个好面子的人,她习惯于装出一副很阔绰的模样,我一度怀疑公主被她骗了过去,当然,我也没有幸免于难,实际上,家中毫无存款这件事,我也是在搬离公主府之后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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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站在 “半山” 门前,我由衷地感谢自己颇有先见之明,这是一家新开的械甲店,门店的装修还挺有赛博朋克那味儿,当初见它招收械甲组装师,便提前去占了个坑位,那时的本意是赚个零花钱,现如今再到它门前,却拿出了养家糊口的架势。
店老板是个火热泼辣的女人,姓王,她很热情地接待了我,并问询问几天前跟我同行那个小同学什么时候来。
估摸着她说的应当是孙雨泽,我便掏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阿树啊…… 怎么了?”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