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了,当初刚进家门被这人瞪了,还特么死着心眼一个劲儿在心里喊江箫哥的原因。
就是这傻逼那年上四年级,因为不愿看见他和他妈,非要离家去住校,后来犯事儿在全校出了名,‘江箫’这俩字儿就在学生里头成了传说,仰慕他名号的小弟们在三年级成了群,老远见了江箫经过,全都偷摸在底下兴奋的乱叫,一口一个“我箫哥!我箫哥!”的喊,弄得他心里别扭反感的要命。
狗屁的你箫哥,那明明就是我哥。
“我本来就是全校出名,”江箫神情倨傲:“全镇出名,全市出名,全省出名。”
“嗯,是,你是镇上的骄傲,拿市奖拿省奖的大哥,全校没一个人敢惹,谁问打架都是看人家不顺眼,”沈轻淡淡回着:“不讲理也不解释,当初闹那么大阵仗,原来就特么的是为了碗绿豆汤,你也好意思。”
“我那鞋,”江箫吃完撂下筷子,扯纸擦了擦嘴,挺惋惜的:“挺贵的。”
“你这脾气,”沈轻啧了声:“挺惹人讨厌的。”
“我是在面儿上说,你是在心里骂,”江箫嗤了声:“咱俩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不知道就别瞎猜,”沈轻瞧他:“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用不着了解,因为你就是那样的人,”江箫提起书包端碗走人,招手示意人跟上:“走了,去趟超市。”
“你买东西?”沈轻拿起姜离的书包跟上。
“在宿舍屯点儿零食泡面,”江箫在门口放了碗,过去推门,挎着书包让了让身:“未来俩星期,你们大一军训早中晚吃饭都比我们早,食堂估计连渣滓都不给剩。”
“真可怜,”沈轻啧了声,先出了门,回头瞧了眼江箫的书包:“你拿书包里零食也不少,你这一天,是去上课去了,还是去野餐去了?”
“野个屁的餐,”江箫一听这个就不痛快,松了门把手砰的关上门,转身就往超市拐,嚷了句:“我中午没吃饭!”
“买的零食怎么不吃?”沈轻跟在后面问。
“我特么就不吃你管的着吗!”江箫在前面大步走。
老二中午提的让沈轻给他带饭那句,他还是有点期待的,以为‘不去’跟‘别来’一样就是嘴硬而已。沈轻对他怎么样,他心里都清楚,来M大都是为他,区区送个午饭,也不过就是走两步的事儿。
于是越想越自满的某人,下课等那仨走远后,满怀期待的跑去超市买了一堆辣条薯片豆干口水面零食包,怕人来了渴,还要了瓶矿泉水,回去在自己桌边上放好,边做题边等人。
沉着冷静的脸,激动雀跃的心,手底下专四的练习题都似开了花,江箫下笔如有神,幻想着沈轻提着饭盒进门那一刻,他该做何表情。
是该表现的迷惑一点?还是惊讶一点?
是该先嫌弃挖苦几句?还是一上来就道个谢?
还有这回叫人吃东西,可不能再说买两份儿了,一物换一物,既然沈轻都给他送了饭,送的还是挺难打到的鸡公煲盖饭,他也得当个讲人情的不是?
结果一整个中午,教室里除了他自己,半个沈轻的影子都没见着!
江箫黑沉着脸,动作粗暴的把书包塞沈轻怀里,转身推门迈进了超市。
沈轻漠然无语,提着俩书包站在物美旁边的大榕树底下,等着进去里头乱发火的神经病出来。
“诶!”乱发火的神经病没过一会儿又探头出来叫他:“你有想要买的东西没?”
沈轻没理,仰头看天。
他挺佩服自己的,一个不怎么有耐心的人,居然忍受了江箫这种反复无常的人间垃圾十年,简直就是活菩萨下凡慈悲心肠,自己都快感动哭了。
“诶!沈轻!”江箫以为他没听见,凑头扒门口边又问了一遍:“跟你说话呢!有想买的东西没!”
沈轻继续感动,继续听不见。
来往买东西的人进进出出,因刚才这几声大嗓门,经过时都瞧两眼搁门口喊话的人,还有不远处站树底下被喊话的,仰头望天的人。
江箫被人盯得直犯膈应,也发觉沈轻是故意的来了,齿间挤出一声低骂,去里边付了账,然后搬了一箱泡面出来,面上还放着两大提他们宿舍人爱吃的零食,沉甸甸的,跟江箫快耷拉到地上的脸,一样的沉。
“沈轻!”江箫不爽的搬着东西挡在沈轻面前,拧眉瞪他:“我刚才叫你,你听见没?”
“我刚才不想搭理你,”沈轻瞥他一眼:“你看见没?”
“我他妈看见了还会问第二遍?”江箫紧蹙着眉头反问。
沈轻:“……”
“蠢货!”江箫恶气未消,又补一刀。
“随便。”吵不过的情况下,沈轻一般选择直接无视,挎着一个书包,又拎着一个书包,甩下江箫,转身往宿舍那边走。
一拳砸在棉花上,江箫突然也没话说了。
他默声跟在沈轻身后,抱着泡面箱子,老实低头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