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既然是个没情没义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为什么就非跟他杠上了?
他想不明白。
沈轻在家里不会主动跟他说话,他自然也不会主动问他,沈轻那副散漫无谓的样子他见了之后,就只想揍他。
于是他就在夜里去看他睡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看他,大概是沈轻在他后面跟久了,他的余光只能扫到他低垂的帽檐,却始终看不见他的正脸。
每月他只回一次家,沈轻的房门不会上锁,他会进去他的卧室,站在他的床前,细细的打量他。
月辉透窗斜照进屋,打在熟睡人的脸上,柔和的银色光晕在他鼻梁上浮动,朦胧婆娑,好似一层轻薄的云雾,曳曳飘摇,让他忍不住凑近,去轻嗅那层云雾底下的味道。
沈轻身上,有股清香的竹叶气息,明明就是用的普通的沐浴露,擦在了他的身上,就生了不一样的香。
他爱闻那种香,并且在不知不觉中,就上了瘾。
他开始烦躁在学校里漫长的住宿生活,他听不进去课,做不下去题,每周阿姨来看他,他都强忍住提出跟她回家的冲动,忍住想要去看沈轻的冲动,自己跑去被学校封闭的体育楼天台上,一瓶瓶的仰着脖子喝酒。
天台顶上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张臂拥向薄红霞光下的落日,衣摆被风吹的掀起,摩擦着他燥热灼烧的皮肤,按捺着澎湃不能自抑的心脏,酒Jing也在刺激着他的大脑,他需要变得亢奋起来,他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来替换掉记忆里的味道。
可这些远远不够!
不够冲掉那犹如万蚁噬髓般的毒瘾!
他还是想他。
他想他的细润皮肤里散发的香味,想他酣睡时卷翘长密的黑睫,他想他浅淡均匀的呼吸的声音,更想他柔软润红的嘴唇。
他想用牙齿,咬破他粉嫩的唇皮,挑开他紧抿的唇线,狠狠吸吮他舌尖的血。
沈轻在睡着之后也那么可憎,他给他下了蛊。
他一度觉得自己疯了。
于是他接着去天台,去吹风和感冒,去喝酒和深醉,猩红的双眼盯着天边的太阳,他渴望唤醒曾经那个憎恶沈轻的自己!他讨厌自己越来越在意他!更恶心自己在半夜里那种时候,幻想对象的身份是个男的!
而那个男的,还是他名义上的弟弟!
一个爸,一个妈,一个家里的,他瞧不上的,弟弟!
但发了疯的思念让他几乎做不了自己,他一回到了家,还是忍不住去沈轻的屋里,去看他,打量他,亲近他。
他靠近沈轻的床侧,一步又一步。
他俯身去嗅他的味道,一低再低。
沈轻不是变态,他才是。
他喜欢上了一个他憎恶的人,他喜欢上了他弟弟。
越是靠近,越是上瘾,他逐渐疯魔,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
他将手伸进他的被子里,轻轻去勾他的手指,低头吻在了他的额头上。
在无人知晓的静夜里,他听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止,却又病态的格外珍惜每一个触碰床上酣睡之人的瞬间,然后在心里无情嘲讽着自己这有违人道的禁忌之恋。
每个人都是个矛盾体,就像善恶交织,爱和恨也纠缠不清。
临上大学前,他接受了沈轻的母亲,从最初的无视,然后到“诶”,又后来到“你”,再后来到“阿姨”,他这次叫了她一声妈。
女人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也开始对沈轻不那么冷淡,给家里打电话,也偶尔会把话题引到沈轻的身上,然后他爸妈就会把电话递给沈轻,对他们兄弟俩日渐愈合的关系乐见其成。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照顾正在上高三的沈轻的情绪,包括某个当事人。
想什么呢?
沈轻成天散漫的跟个什么似的,还用得着他照顾?
他只是很想那个人,很想很想。
想得天天shi床。
然后就是一场意料之外的醉酒,他把那日思夜想的人给招来了。
摔下床的那一刻,他的大脑是空白的,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命运给他开的灰色玩笑?
还是老天爷恶意的撮合?
等疼痛遍及了全身,他才缓过劲儿来。
接着就是要命的、心脏快要挣脱出胸膛的、发了狂的欢喜。
他很难用只言片语来形容当时复杂的心情,他是个有私心有感情的人,有些事,有些度,他无法不受自己的情绪影响,去真正的完全把控好。
沈轻不说话,他就不由自主的主动去搭话;沈轻说话气他,他又忍不住发火想把人逼走,想着早和他断个一干二净早清净;沈轻给他买nai茶哄他,他心底蜜意甜浓,情不自禁的假想这人已经当了他的谁谁谁;沈轻厚颜无耻又开始跟踪他,他心里一边骂着白痴蠢货,一边又无端暗喜。
江箫觉得自己就是个矫情的贱人,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