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钟闹铃声准时响起,钱星礼摸索着在床边柜上拿起手机,拔掉充电线,关掉闹钟后扔到另一侧床上。晨勃的欲望被微微束缚,印证着昨晚的荒唐,摘掉傻兮兮的蝴蝶结,再把头埋进枕头里。
昨晚那人长什么样有点记不清了,也好像一开始就没看清过,穿着成套的西装,板着脸从转门走出来,把自己扔到床上的时候有点不难烦,反正一晚上没什么好脸色。
瞎想着昨晚的事情,胡乱在枕头上蹭了一会儿,长期规律作息养成的生物钟让他很难再睡,摸回手机给程叔发了微信,说身体不舒服回家两天不去公司了,程叔回复好的好好休息。
钱星礼看着信息觉得更烦了。四海物流和他同龄,他出生那年他爸下海经商做了物流生意。二十几年过去了,公司经营状况稳定,各部门职责分配明确,有他没他都能良好运转。倒是他本人,二十几年没什么长进,好像到现在没人领着还不会走路。
遮光窗帘拉得严实,随手按了个开关,外间的顶灯亮了。室内空间被屏风隔成外间和半开放的卧室,顶灯很亮,配合酒店多镜子的设计,光从四面八方照过来,伸手去挡也会从指缝溜进来,好像无处可躲,但又抓不住。
钻进浴缸泡了个热水澡 ,照镜子看看屁股上的伤,伸手向后轻轻描绘着那条痕迹。其实那一下也不是受不住,只是昨天心里不舒服,好像更容易哭一点。哎,给那人的第一印象怕是很差了。
九点钟工作人员敲门送来一份早餐。真小气啊,可是我偏不走。草草地吃了早餐,拿着房卡下楼和前台说要续房。前台核对信息后说要通知赵总,钱星礼装作为难问她能不能帮帮忙,心里却催着她赶快打。
万诚的主要领导进了医院,带来的两个技术人员念完PPT,对其他事情都拿不定主意。一场会开得有头没尾。项目负责人来报告会议内容,赵严纠正了他话里话外对万诚的不满,翻着会议记录时不时做些补充,准备下午带去医院,让那姓孙的别来这公费躺着。
一些细节还没敲定,酒店前台电话打过来,赵严没什么心思去管昨天随手捡的小麻烦,也不想再多管闲事,只说让人退房离开,消费走他公司的账。
钱星礼小声求前台让他说两句,接过电话却又开始紧张:“赵……赵先生您好,非常感谢您昨晚的帮助,我想能不能当面感谢您……”
很清亮的声音,只是语气还有点畏畏缩缩,赵严听着就想起昨晚他吭吭唧唧哭的样子。
“下午六点 中心广场六层中庭。”
挂断电话一想到这个麻烦也算是姓孙的带来的,在心里又给那人记了一笔。
拖过午休时间到了医院,先找负责的医生了解情况,医生说大致没问题,撞到了头还是建议住院观察两天。
进病房的时候人不在,赵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床尾贴的信息表上写着基本信息“孙永君,32岁。”
人从外面回来,看起来神智清明行动矫健。
“KTV方面说法是那孩子是老板亲戚,放假过来玩的,服务员忙不过来帮忙送了次酒。刚巧就遇到孙总了,孩子太小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太懂事冲撞你了。小李说你的意思也是不报警,初步沟通你的医药费自己担,那边也不追究。”
“他很像我的初恋。”孙永君毫不在意赵严语气不善,只说了这么一句。
赵严拿着他的住院手环推到他面前“您知道您自己多大年纪吗,那孩子到十八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所以他很像我初恋。”
赵严说不出话来也不想再了解他的私生活,把带来的会议记录丢到病床上,给他指明了几处变动。孙永君在生意谈判上的态度也让赵严有些不喜,五点钟刚过丢下一句“孙总应该知道做生意不是一个人赚钱的事情。”就离开了。
进到商场上了六楼,赵严径直走进吸烟室,孙永君于私说话恶心于公谈事难缠。不过万诚提起的这次合作做成了是个名利双收的买卖,之后的项目推进也不用赵严亲自去谈,没必要因为这种无关的事情对合作方心存偏见。话是这样说但是赵严想起昨天在KTV看见的小男孩还是觉得这人可能是恋童癖,着实有些膈应,准备和万诚方沟通让他们换个项目负责人。
医院严禁吸烟,他也不想在自己车里抽烟,却没想到进吸烟室就遇到了熟人。呆呆地站在角落,穿了新的衬衫外套,旁边还放着购物袋。表面功夫,赵严看着那人衬衫里面有明显褶皱的T恤皱紧了眉头。
点燃一根烟坐下,那人好像没注意有人进来了,只是低头拎着手机一下下敲在自己的大腿上。
差三分钟六点,赵严起身走到那人身边,用手挡了一下他的手机。钱星礼感觉到有人过来,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赵严本想用掌心挡,这一动手机边角却敲到了他指骨上。赵严很讨厌这种钝痛感,他觉得这就像视频网站上看过的菲律宾人跳水,痛感像压不住的水花一层一层返上来。
“对不起。”
“这倒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很讨厌别人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