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从小就没了母妃,自小和江裴卿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大皇子他为人淡漠疏离,好似汪汪泉水般温和,却也似天边云雾,叫人捉摸不透。商君之前,还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失态之时。三皇子不由紧了紧心神,回想着方才对商君说的那番话,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以他对江裴卿的了解,商君若真是他心悦之人,这婚事必定是板上钉钉,他的大皇兄处事圆滑却实在固执,最让他记忆深刻的一幕便是儿时,江裴卿长了他足足五岁,那是宫内除夕夜宴,江裴卿染着风寒,太医怕他伤了根骨,嘱咐定要静养,且日日被良材药物滋养着,便是这般,宫宴当晚,他硬要穿上繁厚的宫装,迎着茫茫大雪走到了欢琅阁外,最后体力不支昏倒在了雪地中。
过往的种种接连出现在三皇子眼前,他突然想起来,那年宫中家宴当天,可不正是这位商家公子成年的那日,也是商君第一次跟着商家的长辈进宫赴宴。
三皇子心中暗叫不妙,若真是那般,他那样对商君,岂非日后都要原原本本报复到江裴卿身上,招惹了商君,以他恶劣的性子,江裴卿嫁进商府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他心生懊悔,责备自己为什么要那般急性子,万事还未商榷待定,他便对商君恶语相向,甚至嘲讽贬低,实属不该。
由此,他眼神闪躲,想要开口道歉,可是看到商君俊俏风流的脸,满腹的话语怎么也谁不出口,憋得他脸和脖子一片绯红。
轻风担心的看着自家公子,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大着胆子悄悄拽了下他的衣袖。
江裴卿咽下嘴里的苦涩,轻声道:“商公子可是去面见陛下,我可否同去?”
商君无所谓的点头,反正在这宫里他无权无势,堂堂皇子做事前征求他的意见,已经是仁至义尽,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桩麻烦事解决掉,好回府抱着自己的小侍从温存一番。
皇帝在未登基前在皇子里排行第二,按理说立储立长,江裴卿气质斐然,才气逼人,这中宫之位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二皇子头上,却不想江裴卿淡泊名利,日日花草为伴,对国家大事并不上心,先帝对这个嫡子很是宠爱,也狠不下心逼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久而久之,老皇帝便没了那份心思,转而把目光转移到安分守己的二子身上。
先帝是个情种,后宫除了皇后外就只有几位贵妃,子嗣单薄,大皇子无心皇位,三皇子年纪尚幼,由此一来,这皇位倒成了二皇子唾手可得的东西。
江晚烨坐在御书房听到太监的禀报,翻看折子的手微顿,太监俯首跪在下方,呼吸放慢些许,等待着尊贵的帝王的指令。
若是太监抬头,就会看到平日里惯常冷着一张脸威严无比的帝王,此时却满眼忐忑,捏着桌边的指腹微微泛白,好像即将被他接见的人是什么凶神恶煞似的。
“让他们进来吧,备一壶好茶来。”江晚烨缓缓起身,左右是躲不过的,自打那道赐婚圣旨下了,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商君自小被商家家主捧在手掌心里千娇百宠长大,一点委屈都没受过,身边的四个侍从皆是清容隽雅,自小陪伴在商君身边,在商君成年后接连收了房,虽说府中正室还未进门不可给予名分,但奈何商君宠着,旁人也无法插手。
江裴卿请他下旨赐婚的时候他便惊的打翻了手边茶盏,在他心里,无论江裴卿当不当皇帝,他都是自己的大哥,是值得他崇拜敬佩的榜样,这样超尘脱俗,连皇位都可以不在乎的人,竟然会对商家公子情根深种,苦恋多年。
可纵使江裴卿再怎么哀求,他也没有同意,不仅仅是为了皇家颜面,更多的是担忧和惶恐,那位的心思他想来拿不准,哪里敢这么轻易给他的宝贝儿子塞人。江裴卿心意已决,素衣落饰在他的殿外跪了一天一夜,这样的大事到底是瞒不过宫外的那位,思及此,江晚烨无奈的长叹一口气,他成全了大皇兄的愿望,顺从的接受了那位的安排,最后最难的这一关还是要他独自一人面对,一想到商君传扬在外的行事作风,他不由头疼的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