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近来出了一件大事,新帝亲自下旨给商家嫡子谋了一位正君,且不说这样示好的行为有失帝王风范,这正君的人选可是大有来头。
皇宫后山——
“大皇兄,这事怎么能成?这成何体统!”一身玄色蟒袍少年持剑而立,头顶树叶簌簌而下,树干微微晃动,仔细看去,少年手背关节红肿,他却毫无痛觉般,表情气愤,“我去求陛下收回成命,你和那商家嫡子都是男子,这般下嫁过去,岂非受人羞辱?”
旁边凉亭内,一白衣男子气质悠然,手中一把长萧把玩,他眉眼如画,一头乌黑的墨发飘散于背,说不出的贵气华然。
“公子,商家嫡子入宫了。”轻风走到石桌旁,拿起瓷壶斟茶,清新的茶香弥漫开来。
江裴卿款款站起身,将崭新的茶水置于不顾,走出凉亭。
“皇兄,你到底什么意思?”玄衣少年不忿的上前,“我这就去会会那商君,不过是商贾贱民,一番敲打后必定乖顺,不敢生出什么大逆不道的心思来!”
江裴卿听了他的话,下意识的皱眉,刚想开口反驳,却不想另一道声音较他更快——
“三皇子殿下好气度,好手段,商某佩服之至。”少年声音清亮,夹杂着浓浓的戏谑之色。
江裴卿一惊,猛地回头望去,见到来人后霎时心跳如擂鼓,日思夜想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竟是失了平日的淡然,呆呆的盯着他。
商君散漫的行了宫礼,手中折扇一阖,眼神陡然凌厉起来:“三皇子殿下,商某不学无术,只是个无权无势的贱民,自然不敢肖想堂堂大皇子,不必你提醒。”他有意扫了一眼江裴卿,见他整个人仿若失了魂似的,只白了一张脸,心下嘲讽,这大皇子想必是对他深恶痛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正巧他进宫便是求皇上收回成命,倒不如当场和他摊牌,也好过往后再结仇。
“参见大皇子殿下,商某告罪。”打定主意后,商君摆出一副守礼恭谨的模样,低声道:“此次之事乃乌龙一场,商某自知才疏学浅,门小户低,便不迎大皇子了,商某定会说服皇上收回成命,大皇子且宽心罢。”
“商公子可是对我不满意?”江裴卿此话一出,且不说商君是何表情,三皇子先炸了毛,毛头小子般顶撞起来:“商家怎么能和皇家相提并论,要谈婚论嫁,也合该是他商家嫡子嫁进来,哪有君嫁民的道理?”
“三皇子殿下还不明白吗?这桩婚事商家毫不知情,且不说本公子浪荡花丛,单论我府上的四个侍从都是一等一的好样貌好身段,听话又懂规矩,使唤起来毫不费力,本公子何必大费周章娶一个多事的主君回来?”
江裴卿晃了几下,他哪里受得住心上人如此直白的嫌弃,一时只觉得心肝都要被捅穿了,痛的几乎站不稳。
“商公子...”他轻声喊了一句,灼灼的目光毫不掩饰,他顺从的伏低身子行了一礼,姿势标准,体态优美,挑不出一丁点错处。即使商府中规矩大,商君也不得不承认,江裴卿这礼数是极其到位的。
“皇子殿下这是做甚?”他淡淡的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憋气憋得脸红的三皇子,道:“本公子无意与你,你也从未了解过本公子,就此一拍两散,日后若有缘分,以知己相待未尝不可。”以商家公子在外的“威名”,他能说出这番话,就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江裴卿哪里不知道他心中正憋着气,商君自幼顽劣,成年后更是放荡不羁,偌大的商府根本困不住他,这样的浪子本该潇洒一生,无牵无挂的逍遥自在,如今却一纸皇命,生生将他的下半生禁锢在皇城中了。
话说到这份上,三皇子倒是安静下来,怪异的看着自家皇兄,心里逐渐生出一个离谱的念头。这商家公子看上去十分坦荡,对自身的污点毫不掩饰,当真对江裴卿半点情谊也无。但反观江裴卿,自打商君出现,他便换了个人似的,仿若丢了魂,一点也没有皇家子弟的矜傲,举手投足间礼仪到位,说话顾三分,倒像是真的把商君看做未来夫君一样小心讨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