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瑟瑟在医帐中预备常用药品忙的不可开交,白云生日日勤加练兵,明明同在一个军营中,能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大战,在夏秋之交全面爆发。
无数的伤兵从前线被抬下来,花瑟瑟从震惊到麻木,快速进入状态成为救治队伍中的主力军。第一次大战,双方准备充足,均投入了数十万兵力,前线已成修罗场,医帐中则是人间地狱。
初时她还能分出心神担心白云生,随着伤员堆满医帐,双臂如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只能依靠本能止血、缝合伤口。小药童已经累倒了好几个,帐中仅余六七名医官在勉力支撑。
看着郑医官举起砍刀对准一名伤兵的大腿时,花瑟瑟拖着疲惫的步伐赶过去阻止。
“不可!给我点时间,还能保下来。”一日滴水未进,早成了破锣嗓子,在遍地哀嚎中,奋力扯高嗓音才能传到对面人耳中。
“保这条腿,就要多死几个人。”郑医官没有犹豫,这名伤兵被火药炸伤,残破的铁器扎进rou里,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清理。
时间和人力,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
旁边流血不止的兵士们还在等待治疗,他们没有时间了。
☆、【49】
一面伤患的腿被炸伤,鲜血淋漓布满灰尘铁屑。
一面伤患捂着伤口哀嚎,再不处理就有失血而亡的风险。
人手就这么多,救一人还是多人,郑医官做出最直接的反应。
花瑟瑟拿着金针的手难以抑制的抖动,她都想救,可时间没有给人选择的机会。在烈火中炙烤过的砍刀已被高高举起,伤患的上身被死死压住,花瑟瑟偏过头不忍看,此刻的她就是推人入深渊的刽子手。
“止血缝合留两个人就够,快去看其他人。瑟大夫!”
手起刀落,忙着塞纱布的郑医官脸上溅了伤患的血迹,他顾不上擦,手下动作不停抽空叫醒出神的花瑟瑟。
“先救人再说。”
看向花瑟瑟的眼神中带着鼓励,最难的选择总要选,每个军医都面临过这样的煎熬,他理解花瑟瑟,但眼下不是安慰的时候,还有很多伤患等着去救。
一手金针,一手剪子花瑟瑟,收到目光安慰的力量,深呼吸逼回热泪,用袖口擦了把汗,重新投入救治的工作中。
郑医官缝合好伤口,净手后看她恢复正常,全心投入的样子,欣慰的笑了笑。此子天赋极佳,又有悟性,经过战争的锤炼,必能成为一代名医。
……
这场战役打了七天七夜,大庆险胜,以极大的伤亡守住了边关。
阵前主帅到先锋郎将全员负伤,战报传回建安,举国震惊。他们心中的战神白逸,似乎已经出现颓势。在朝中文臣的眼中,蛮夷就是一群不胜其扰的虱子,弱小但是烦人,战神出手分分钟就当拿下,如此大的伤亡,定是主帅失职。
又有人上书白家庶长子乃是异族混血,恐有二心,质疑前线有通敌叛国的可能。武将出征,文臣在朝,虽然圣人用人不疑,相信白家父子,奈何维护之声太弱,连民间都开始议论纷纷。
消息传到白家,温润尔雅的白希尧气的摔了最喜爱的琉璃盏。
“这是欺我白家无人!”经过半年多的调理和锻炼,白希尧的身子rou眼可见的好了起来,看上去已与一般人无异。他穿戴整齐,上奏面圣,自请出征。
此举不可谓高明,若是白家朝中有人,周旋一番也能消除质疑。但白希尧骨子里的正气,让他选择最刚硬的办法。
你们不是说我白家有通敌叛国之嫌嘛,那我白家就派父子三人上前线。谁敢再品头论足,也先把自家嫡子送上去看看。
这招釜底抽薪,效果斐然。
圣人下诏嘉奖白家忠心报国,亲封白逸为护国侯,让朝中一杆大臣乖乖闭了嘴。
面子是挣到了,等白希尧赶到边关时,才发现这里子比他想象的严峻多了。
情况惨烈到北境边关城池的百姓,都接到命令开始回撤。曾经灯火通明的城关,秋风一扫,满目萧条。
白云生早在官道前接他,父子二人对白希尧的举动皆是不满。刀剑无眼,若真伤了可如何是好。这会儿兄弟相见,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反倒对着皱眉。
白希尧看着眼前吊着胳膊,头缠绷带的白云生皱眉。仔细查看一番后,对着旁边的花瑟瑟没有好气:“有你这大夫在,还让大兄伤成这样。”
花瑟瑟看他赶了这么久的路,还有力气与她插科打诨,说明休养的不赖。看在谨遵医嘱的份上,懒得与他计较,丢个白眼算是回应。
“二弟,要不是瑟瑟,我都未必能囫囵个儿来接你。”白云生自然要在弟弟面前表明对花瑟瑟的维护。
“呸呸呸!”花瑟瑟冲地面连声张口,“不许乌鸦嘴。”
“好好好,不说了。”要不是一只手伤着,恐怕白云生会高举双手来表明心迹。
许久未见,白希尧被两人的互动酸倒了一排牙齿,这比信里写的rou麻